“西弗勒斯他……”纳西莎猜出了芙洛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了。
“所以茜茜,我从不在意我会死在哪,可我会在意这份死的价值。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们一家人平安,那这笔买卖简直赚大发了,斯莱特林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可是……”纳西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芙洛特并没有给她机会。
“茜茜,你是我在世上仅剩的唯一一个朋友了,你也那个给我这后半辈子带来那为数不多活力的人,因为你让我成为了德拉科的教子,弥补了我……真的,我一直感激你这件事,而且你也在伏地魔手下冒险救过我,所以无论如何,为了德拉科,为了马尔福,为了你,照我说的去做吧。”
芙洛特的话音刚落,已经没有时间留给纳西莎去思考了,因为几道耀眼的白光纷纷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处。
“他们来了!”卢修斯看见了这一幕。
芙洛特撒开了纳西莎的手,冲着卢修斯·马尔福认真的威胁了最后一句:“卢修斯·马尔福你听着,你要是犯蠢对不起茜茜,无法照顾好小龙,那么我哪怕是在地狱,我也会蹦出来活生生的把你拉下去陪我!”
恶狠狠的怒吼完,芙洛特也抽出魔杖将自己的身形渐渐的隐匿进空气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奥罗们将马尔福一家带走……
……
回思绪,芙洛特此时正对着镜子,稳稳的拿着手中的口红,描摹着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不知怎的,如今这场景让她莫名的想起自己出嫁的那一天。
其实她一直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小时候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化妆,也不怎么会化妆,甚至结婚的那天都是哆哆嗦嗦描着眉,还被一直飞进来的猫头鹰打断。照这情况明明自己本该无甚铅华,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或许是从她大婚的那天,抹上了浓厚的粉底,画上不属于她的红色开始,这副致的又格外丑陋的面具便再也没摘下来过了吧……
而今天,便是她带着这面具的最后一天,带着它走向审讯室的中央,走向众人那毫不掩饰的憎恶视线的中央,走向结束她生命最热闹的那处中央。
看来斯内普对她的评价从一开始就是对的。那次她为了帮波特一家法力亏空,昏迷醒来后,便问他:“如果我今天不是昏迷,而是悄无声息的死了,你会腾出空儿来埋葬我吗?”
而他答道:“你活着的时候就没有悄无声息的安静过,相信我,你死也得闹个满城风雨你才甘心。”
如今一看,一会儿那场庭审,怕真是要满城风雨吧。
芙洛特不知不觉的笑了,并且渐渐笑的很大声,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溢出来了……
她慌忙拿起一块手绢轻轻擦拭着,今天不是哭的日子,该哭都哭了,她今天还要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芙洛特最后照了一眼镜子,扬起平日里那优雅且虚假的笑容,走到门前推开了那道门。
校长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挂着一堆老头老太太的画像,有看着她的,有睡觉的,有闲的没事干叨叨的,还有盯着那新来的一副画像看的。
对,那新来的画像,就是斯内普校长的画像。
芙洛特侧身子不敢直视那幅画像,而是走到她最熟悉最心安的一幅画像前,努力的扬起挑衅的表情,抬起手漏出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甲,对着那画像说道:“我这指甲涂的好看吗,邓布利多校长。”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对,我知道,做教授是不可以涂指甲的,这是我入职第一天你就告诉我的。不过今天,我想说的是,我辞职了!我想涂就涂!”芙洛特洋洋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手,“啧,十来年没涂过了,果然红色指甲油显白。”
“孩子……”
“嘘!我不是来听你唠叨的,就只是想单纯的……单纯的去说些什么,就这样。”芙洛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阿不思,哈,我好像从来没叫过你阿不思,一直叫您邓布利多校长,可能一直觉得尊称您为校长比较合适,但是今天,你不再是我的上司,所以阿不思,谢谢你当年愿意让我留在霍格沃茨,我在这里的这几年过得很幸福,说真的,谢谢您。”
“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说你过得幸福。”
“我也很庆幸我能说出来,正如我今天叫你阿不思一样。”芙洛特狡黠的眨了眨眼,“其实小声告诉你,相比叫你阿不思,我更想当面叫你老、蜜、蜂。”
“那你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算是吧。”
伴随着邓布利多慈祥的笑声,芙洛特也终于在心里建立好了面对背后那幅画像的勇气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简单的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微笑的扭过身,面向了那住在画框里永恒都将不再改变的黑袍男子,轻轻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对着你的画像说话。老实讲,这真的很怪。”
画框里的斯内普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看着芙洛特,如果画像真的有眼神之分的话,那这眼神应该被称之为复杂。
“西弗勒斯,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
芙洛特笑了:“头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赞美我的话呢,看来跟画像上的你说话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别扭不会掩饰不会说谎。”
斯内普像刚刚那样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画框底下的芙洛特。
“其实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从小时候的,一直到现在的,突然发现我这一生过得挺……挺……糟糕的。上半辈子不是怨自己生的不好就是恨自己嫁的不好,后半辈子大部分的时间也一直埋在仇恨和懊悔之中,好像这辈子我就没怎么堂堂正正的好好活过,不是害这就是害那的,不是怨这就怨那的,活的毫无意义。”
“不,从来都不是毫无意义,你惹了那么多事,让我操了那么多心,却也一直陪着我走了下去,你便是我的意义之一。”讽刺里却充满着温度。
芙洛特笑的很开心,伸出手去摸那画像上的袍角,仿佛真的摸到了她一直喜欢拽的袍子:“切!谁要当你的意义啊。”
芙洛特回抚摸画像的手,而是后退一步抬起头直视着那画像的眼睛:“其实最后这几年是我干后悔事干的最少的几年。没有后悔劲心机恢复法力,没有后悔站队凤凰社做赔钱的买卖,更没有后悔陪着你和……爱上你。”
“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爱人和被爱的那一天,或许这一生真的也算是有那么烟花灿烂的时候吧……”
说到这里芙洛特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而是凝望着那油画质感的黑眸,静静地回忆着记忆着。
此时此刻,校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又再一次被人推开,来人是谁芙洛特不用扭头便知道了。
“金斯莱……不对,是部长,您能不能在外面等我片刻,我很快便出去。”
金斯莱看着站在画像前的芙洛特,明白她的意图,便也微微点头,同意芙洛特的话,退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看着门再一次被关上,芙洛特加紧的做着最后的告别:“我在这间办公室里住过的所有痕迹都消掉了,或许不去遗留什么便是最好的告别。所以地上最后一面了,也希望地下咱们还能再见……”如果你没去地下,而是有了机会到天堂了,那一定请你好好待着,别再堕落的去找注定外黑暗中徘徊的我了。
说完,芙洛特便不再理会画像斯内普的轻呼,而是扭过身,直直的向大门处走去。
走至大门之际,身侧不远处的玻璃窗出猛然闪过一丝黑影,芙洛特知道那是什么,她见过。
不知怎的,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突然从脑中冒出,芙洛特最后向邓布利多的画像问道:“阿不思,您一向见多识广,一定也听说过西西弗斯的那个希腊神话故事吧。”
“我听说过。”
“你说他是否真的能有一天将那块石头推上山顶,而不是不断地循环往复?”
“有时候停止并非只有结束这一种可能,谁也说不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外力止住了一切呢,要是皆有可能。”
“希望如此吧。”芙洛特轻轻的应道,然后推开了重重的大门,并将自己的手主动伸进了那特有的魔法手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