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之为泪水。
我转了转笔,打算写几句话以示安慰,但是我发现我这样做好像根本就没有必要,又因为呕吐感我不得不停笔。
5.
她又来找我了,因为她的频繁来访,我不得不适应环境,能够与她正常的在纸上交流,如果她不靠我太近的话。
她可真是一个怪人,从我来的第一天开始都没有什么人来搭我的话,她反而是第一个频繁跟我谈话的人。
“嘿,卡尔先生,我死后,您会帮我画遗妆吗?”
她的目光看着期待我,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正常人都不是应该想着怎么活下去吗?
「会。」
我还是如实的回应她,无论是谁,只要是死亡了,我都会为他们画上遗妆,让他们体面的离开这个充满险恶的人世间。
“那我要最好看的妆容。”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她眼睛里面有星星,第一次见居然还有活人对遗妆那么热衷。
「好。」
我依旧是如此回应。
在狂欢游戏里,我依旧是独来独往,他们和我的行动互不干涉。
我很幸运的活过了一场又一场游戏,面对在游戏里死去的队友。
我会为他们准备得体的遗妆。
让所有的灵魂得到安息,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只有对尸体,我才不会表现出任何的厌恶。
6.
她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个很旧的摄影机,因为已经很旧了,拍出来的照片估计也是黑白的。
她找机械师修好了它,并带着它来找我,说要我给她拍照,我皱了皱眉,用手帕把所有我要沾手的地方给擦了一遍。
她冲着镜头微微一笑,我也在那一瞬间捕捉好了视角,拍出了照片,洗出来之后,不出我所料,果然是黑白照。
她拿着照片,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那张照片看起来就像是跟遗照一样好吗?
“卡尔先生,下午有我的游戏呢。”
“如果我保护了别人的话,那我是不是有用了呢?”
她的声音带着兴奋,似乎游戏能够使她快乐一样,她把黑白照放在了我的的桌子上,跟我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用着手帕将黑白照拿起,生怕沾染到活人的细菌,照片里面的女孩子,笑得真丑。
随手将照片一丢,我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了。
我也没有注意到我此刻上扬的嘴角。
7.
夜晚的钟声已经敲响。
她没有回来。
当下午游戏出去的四个人只回来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她死在了狂欢游戏里。
那个人抽抽搭搭的哭着,说艾玛·伍兹是因为她而死的,原本艾玛·伍兹自己可以一个人逃离的,却跑回来为她挡住伤害,让她逃。
最后,只有她一个人从游戏中逃了出来,其他人全都死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哭泣,浓浓的厌恶感再次袭来,令人作呕的活人啊。
她的尸体被夜莺女士给送回来了,她安详的躺在水晶棺里,她的嘴角还残留着笑容。
我的眼睛就像是被刀刃刺痛了一样,这就是我一生都在寻找的东西。
我为她画上最好的遗妆,我发觉我的手都在颤抖,我的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她的话语。
“其实,我也很厌恶自己,自己很没有用,什么都需要别人来保护。”
“还害得那么多人用命来给我创造一线生机。”
“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了,我就不会有那么多愧疚感。”
我为她画上了完美的遗妆。
我在她的水晶棺旁边摆满了白色的蜡烛,火光摇曳,将花园中盛开的白玫瑰摘下,放在水晶棺里。
她沉睡着,我在她的水晶棺旁边守了三天三夜,那些令人作呕的活人说她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要求要埋进土里,不然影响他们呼吸的空气。
“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们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8.
我终于找到了我随手一丢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
我像是获得了至宝一样,在烛火的映衬下,我的眼睛里似乎也有火花在跳动。
将黑白的旧照片点燃,照片上少女的样子渐渐被火焰给吞噬,我将它扔向了窗帘,窗帘直接就被点燃了,看来,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出现一场火灾。
我拿起了我平时雕刻木头所用的刀,割开我左手的动脉,趴在水晶棺的边缘上安然的接受死亡,而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覆在了她的手上。
“找到你了。”
血液的流失并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的恐慌,想起那些活人的丑恶嘴脸,我就觉得死亡是那么的美好。
寻找了那么久。
我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如此的厌恶着活人,厌恶着自己,厌恶着世界。
终于可以寻一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