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风炎不答,起身击掌三次。
脚步声远远传来,那是四个精壮的年轻道士扛着一具棺木。鹰不泊看到棺木,不禁愣了一下。
张风炎上前抚摸棺木:“为了后辈人打搅前辈的清净,总是忤逆。”
他猛地掀开棺板。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鹰不泊一惊之下,竟然拔剑。他这次拔剑毫无犹豫,剑锋寒气飞射,直刺张风炎。张风炎并不惊慌,单手逼出一片火光顶住了鹰不泊,另一只手的掌缘忽然涌出火影,他的手如同燃烧的利刃,对着棺材里的物件切下。
武当派的先意剑被他用手掌施展,更胜于利刃。躺在棺材里的竟然是一句以紫绫包裹的尸骸,从头到脚无处不写满咒符。此时天气尚没有转寒,而那具尸骸外却结着厚厚的寒冰。
鹰不泊被阻挡的一瞬,张风炎已经剖开了那具尸体。单手从中抓出了一件东西,也带着冰棱的长条,在冰下闪烁着铁光。
鹰不泊一怔,收回了剑,向着尸体跪倒。
张风炎也跪下叩首:“晚辈无礼,伤害前辈的法体,罪无可恕,寄此一命,将以有为。”
天僧大惊,他已经明白,那具尸体竟然是三百年前剑圣南宫城的遗骸。
鹰不泊面无表情,横剑踏上一步:“张掌教,你要逼我决战于此么?”
张风炎长拜:“不敢。”
“那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鹰不泊厉声大喝,“在这一切背后,武当道宗还有多少事不可告人?你为了昔日神器,不惜盗尸求剑。你不能解释清楚,我们二人便有一人不能踏出此门。”
张风炎再次长拜,捧着古老的剑跪在鹰不泊面前。他全无防御,鹰不泊一剑若果真劈下,即使他的护身火劲强横,也难免重伤。
鹰不泊横剑不动。
“这件事,我和鹰尊主都知道,舞不易大人和天僧大师或许还不完全明白。”张风炎缓缓说道,“昔日前辈之物沾染影州邪气,夺人心魄,绝非凡人可以镇压。我教以太极天心阵镇压守望之甲,足足用了六十年。张鹤初祖师和影州一战之后,身体缩如幼童,却依旧强撑着活了六十年,以不可思议的绝大勇气修建了太极天心阵,守护和镇压此甲。阵势既成,他便撒手尘寰。”
“那么鹰尊主,焚寂剑是如何镇住的?”他转向鹰不泊。
鹰不泊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南宫前辈没有张鹤初真人的福气,大战后他只活了一年。当时他尚能动弹,但是看不见听不见,五感皆失。他的所有感觉都像是被封在了身体里,就像魂魄被封在躯壳中。他知道自己将死,却没有办法镇住焚寂剑的邪力,于是只能以身体为祭器,他手书令亲传弟子将剑从他自己的颈部生生插下,以身封剑,再把他的尸体以紫绫包裹,沉入寒潭。他以剑心魂魄镇压焚寂剑,这件事是昆仑绝大的秘密,我也只是出门历练之时师傅告知于我,我才接过了守护的重任,却终于也不免暴露于世。”
舞不易惊悚,转而有敬仰之色,来到棺木前跪拜。天僧也合十,低低地念诵。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冒犯了昆仑剑尊,百死难赎。可我向尊主乞命,也不是没有原因。”张风炎再次向鹰不泊跪拜,而后扭头,“请你们的有余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