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破局{十}

“无天无地”之所破碎的那一瞬间，整个暗日之海现象也随之消失，阴云散去，金光璀璨的日与幽寒深冷的月，在那一刻同时悬在天空，但只是片刻的功夫太阳便以极快的速度西落，月亮带着群星和黑夜执掌天空。

在月光的映衬下，大海上有这么一副画面，一胖一瘦的两个少年，坐在快要沉没的船上，抱着酒坛子，大口的喝着酒。

江靖路提着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彻底冷了，比那年喝的冰水还冷，他抬头审视着身边这些人，罗天凌、瑜缙云、李海龙、信爷......没有一个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在观望着他，反而都是神情严肃。即便是狂如罗天凌，此刻脸上也没有一丝的嘲弄，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失败了，他不惜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想要得到凤凰秘钥，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反倒是舰队折损了一大半，这便意味着此后他在南楚和江家的话语权都会遭到断崖式的跌落，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这次的失败让他没有办法重新翻身，他没有依附过什么势力，也没有可以替他说话的朋友，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他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的成就，他的内心不允许他失去一切。

江靖路感觉手中的剑似乎有千斤重，他脱掉了身上的大袍，就像他之前每次脱掉这身衣服之时所做的那样，将绣有南楚标志的大袍铺的板板正正，叠的整整齐齐。他必须要死的体面一些，不能像那些底层的庶民，死的时候衣冠不整。

之后他提起那把数十年来舍不得丢弃的宝剑，喟然长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英雄无名，名之长存；英雄无所，死得其所！”罗天凌道。

“谢谢...北王以英雄相称！”

说罢，江靖路提剑自刎于众人面前，脖颈中的血洒在一旁的大袍上，将南楚的狂狮染成了朝霞的颜色。

“把我的人放了，带你们的将军回去吧，不应该死更多的人了！”罗天凌对着南楚舰队的人喊道。

“放人，把将军的尸体换回来！”无畏号上的大副下令道。

李海龙将江靖路叠放整齐的绣有南楚狂狮的大袍盖在了他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走向无畏号走去。

无畏号上的大副也不犹豫，直接将小六子放了。

“全部都有，列队，敬礼！”在李海龙抱着江靖路的尸体踏上无畏号的一瞬间，无畏号的大副高声道，声音肃穆悲伤。

所有战舰上的南楚海军同时转向，面对无畏号，向他们的将军致以最崇高的军礼。

大副来到李海龙面前，腰板挺直，双臂犹如岩石般沉稳镇定的接过江靖路的尸体。

“你们的将军是个英雄！”李海龙语气很尊重。

“我想，枭雄或许更贴切。英雄，你们才是！”大副说罢，转身抱着江靖路的尸体走向无畏号，走过南楚海军整齐的队列，接受战士们最后的军礼。

一场纷乱的战斗结束了，这片海域被一片夜幕笼罩着，暂时隐藏了战争的残酷，但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所有的血腥会重新浮现。

万物初醒，大海上蒙着一层晨曦的雾气，弥散在这片海域的血色也在不断的被海潮吞没。到处是各种大船的残骸和数不清的尸体，南楚的狂狮大旗淹没其中，唯一还在迎风招展的，是那面嚣张的龙吟旗。号雨鲸鳌如护卫般在龙吟号的周围游荡，不是喷出巨大的水柱。

朝阳之下，金骨划着小船，带着舞木四人驶向龙吟号，舞木和公输迁相视一笑，都彻底放松了下来。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绷，让他们在放松下来之后，身体特别疲惫，整个人处于一种脱力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