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怕的。
他都不问去何处,就直接应了:“好。”
谢宴心中想道,谢欺山可真是命比纸薄,自尊心比护城墙还要厚。
风雪刮了一路,双生子行了一天一夜,来到春秋关。
春秋关已远离中原的平谷,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苍茫大漠被白雪覆盖,像是无人踏足过的雪原。
谢湮此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雪。
他从马车里走出来,置身满天飞雪中,冷风刮擦着他的皮肤,这是他第一次感受真正的寒意。
以往的冬天,他都被关在四处是火炉的笼子里。
原来这就是寒冷。
谢宴倚靠着马背,双臂抱于胸前,无聊地看着谢湮感受着风雪。
他心中生出一个恶念。
谢宴魔鬼般诱惑的声音到谢湮耳中:“谢欺山,你冷不冷?”
谢湮轻笑道:“虽则冷,感受却很真实。”
“那就让你感受更深刻一些。”
谢宴从地上捧起满手雪,灌进谢湮衣服里。
刺骨的冰冷激起谢湮骨子里的反叛,他将谢宴扑倒在地上,摁在雪中。
论打架,除了陆行焉,没人是谢宴的对手。
他立马翻身压住谢湮,把他的脸扣进白雪之中。
谢湮去踢他膝盖,谢宴条件反射地弹开,二人在雪地里扭打起来,势必不要对方好过。
直到最后筋疲力竭,才双双躺在雪地中。
谢宴打架打得口干舌燥,抓起一把雪灌入嘴里。
雪水在他口中融化,比他以前喝过的任何甘露都要清甜。
谢湮不能在外太久,他默默站起来,沮丧地独自回到马车上。
他望着谢宴躺在雪地里的身影,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
若他能像谢宴那样肆无忌惮地躺在雪地中,若他也能游历山河
风吹过,二人存在过的痕迹很快被掩埋。
纯净的大地上,谁都不曾来过。
谢湮的身体熬到了年底。
萧声声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她开始白天琢磨给孩子起什么名,晚上担忧自己会不会诞下双生子。
她几乎没空去想谢湮何时会离开自己。
不知胎儿是男是女,是独子还是双生,谢湮迟迟未起名。
疾青山开春,陆行焉上山来看望他们。
萧声声拉着她的胳膊埋怨:“阿九,你快帮我孩子起个名好不好?谢欺山烦死人了,让他起名字,迟迟不肯起。”
陆行焉伸手抚了抚萧声声的肚子,和颜悦色道:“怎么能是我取?公子心中定有他的打算。”
“哼,他什么打算,我还不清楚吗?”
谢湮的筹算,萧声声心中清楚,陆行焉心中也清楚。
萧声声吃罢饭就去午睡了,陆行焉将自己给孩子准备的贺礼交给谢湮。
是一对纯金的长生牌。
陆行焉道:“也不知是生一个,还是生一双,我就命人打造了一对。”
谢湮打趣道:“对你来说可真是大手笔了。”
陆行焉问他:“公子是在等谢无咎给孩子取名吗?”
“他是孩子的亲叔叔,以后,孩子也要依赖着他由他给孩子取名再合适不过,若是生一双,正好他取一个名字,我取一个名字。”
谢湮刚说完这番话,他身体忽然僵住。
血液在他体内剧烈翻腾,随着翻腾,他的血被一点点净化。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谢宴受重创,多年来死蛊第一次离开谢湮的体内。
生死蛊,双生子,一方死,一方生。
谢湮手中的一对长生牌滑落,他望向陆行焉的方向:“死蛊从我的体内离开了”
死蛊不会生,不会灭,只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谢无咎生,谢欺山死。
谢欺山生,谢无咎死。
陆行焉突然被抽走浑身力气,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事物。
她失神地回到奈何府,新年的热闹,人声沸腾,全都和她无关。
此时,新入奈何府的小童给她递来一张红笺。
她翻开红笺,只见红底暗金纹的背景上,写着两行漂亮又有力的字:
陆行焉,谢无咎。
屋外大风吹起,再也无人想她。
写在最后的作话。
等番外写完了再放上来吧。
这是个漫长的,关于陆行焉和谢公子,陆行焉和谢宴,陆九和谢宴的故事。
长篇可能有些节奏太慢,后期也有读者说看不出两个人的感情。但乱山就是慢悠悠啦,两个人的感情在关山和疾青山的风声雨声里。
阿九不是无情无欲的孩子,而是她的情欲,她的一切都是和小谢有关的。虽然也心疼小谢,但还是心疼阿九更多些吧,小谢活着,有家人,有仇人,有怨恨(虽然最终证明他被命运玩弄而已),但阿九的所有爱恨情仇都只属于一个人,他是她心中的老师,是教她的恩人,是丈夫,是仇人,是爱人,没了陆行焉,谢无咎还有活下去的理由,但没了谢无咎,陆行焉什么也不是。
陆九vs谢宴,陆行焉vs谢公子都是be了,番外是只属于陆行焉和谢无咎的圆满。
至死方休的纠缠,就是初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