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梅生嗅到熟悉的气味,他缓缓地从沉睡中醒过来。
他看不见来者是谁,闻到气味,本能地认为是他的双生子——谢方怀。
谢梅生张开双目,没有聚焦的双眼,也没有视力。
他凭借双生子的本能,擒住谢湮喉咙,将他甩到地下。
谢梅生的样貌仍是过去的谢梅生,但他没有思维,没有记忆,只有兽物的本能。谢湮是他的猎物,他要凭本能撕裂这个猎物。
谢湮以全身力气,将陆行焉推开:“你快出去!”\u2 8
她见谢梅生已不记得自己的孩子,甚至出手伤害,毫无犹豫地迅速运气,以掌风向活尸谢梅生劈去。
不论谢欺山还是谢无咎,她都不会让他们死于谢梅生手
haitangshuwu下。
她下关山,无非为一个恩字。这份恩情,于别人而言,轻如鸿毛,却是吊着她的命的东西。她没父没母,亲眷朋友,这些常人轻易就能拥有的,她苦求不来。
只有日以继夜的练武,她才不至于向浮萍一般脆弱,天大地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依靠,有自己的牵挂。
赵师兄有沈师姐,张风清有她的师父,孟至清有佛祖,谢湮有萧声声,谢宴有谢家和他的父亲,就连她讨厌的萧槿,夷陵阁主,他们都有自己的牵挂、使命唯独她,只能依靠自己。
受了伤是自己舔血,自我疗愈。
她对自己那个屠夫父亲的印象已经很淡薄了,可谢宴对谢梅生的执着,仿佛长在了她身体里。
只要谢梅生躯体尚在,谢宴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会救活他的吧。亲情才能令谢宴圆满,而不是她。
谢梅生和其它活尸一样,靠食活人内力而生,她用内力相抗,无疑是送死。
但是若她这时候不进攻,谢湮就会被他的父亲掐死。她别无他法,以自己性命相搏,为双生子争取时间,只要他们离开这座石室,便又是柳暗花明,平安无事的。
活尸谢梅生察觉到危机,他暂时放开谢湮,振臂掐住陆行焉的喉咙。
陆行焉没有兵器在手,只凭她自身的力量无法和活尸抗衡。
谢梅生五指成爪,抓向她太乙穴。他的力量之大,足矣将她整个人抬起来。
太乙穴是陆行焉的命门。
她感觉到体内的真气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外流,像有一层一层高山连亘向她压来。
她挥手相抗,却暴露了自己手腕的伤口。
活尸闻到纯阴体的血液,似救命的良药。
谢梅生吸完陆行焉的内力,抓起她的手腕咬了上去。
纯阴血不断滋着谢梅生体内的内力,他变得越发强大。
陆行焉终于尝到了濒死的滋味。
她以往杀了那么多的人,自欺欺人要留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现在才明白,人都要死了,哪还管自己的死法是什么。
她的躯体变得无限沉重,万重波浪向她涌来,积压在她胸口,无法喘息。她的意志被不断向体外挤压,残存无几。
她无力地眨了眨双眼,再也无力抵抗。人固有一死,她死在此处,也算有意义了,结局应不算太差的。
只是,临死前,她仍有一事尚未明白。明镜湖边的誓言,真的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彻头彻尾的幻梦吗?她的无声地说出三个字,没人听得见。
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