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你们想啥时候来就是啥时候来,咱们两家的人也是要常走动的。”杨萍说:“您老人家也要到我们家去,一鸣和玫子是我们家孩子,您也就是我们家的老人。”老爷子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以后也去你们家。”尽管这时谁的心里都还是很沉重的,但徐家夫妇和徐慧的舅舅心里也是得到了很多安慰。<br/><br/> 欧阳玫回了西厢房陪欧阳一鸣。徐慧的舅舅说:“现在咱们不得不说一说送徐慧的事了。你们也都看到,现在的天气这么热,徐慧是不可以再放的,咱们都不舍得徐慧,可事情已经这样不舍也得舍得。再说,就一鸣那个样子,再留徐慧两天也就把他弄垮了。我的意见是明天就要火化,然后按徐慧的意思把她送到她外婆那去,老是这样拖着不行的。”杨萍和毛玉琴听后就低声地哭。徐振明重重地叹口气流泪说:“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火化的,不要说天气这么热了,就是冷天也不能这样放,该走就让她走吧。”老爷子说:“你们说的也是,不是有句话‘入土为安’吗?现在这样孩子也安生不了。”徐振明就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着,一时间所有人又哭成一团。<br/><br/> 当日下午欧阳安平把明天火化的事和范旭瑞说了,要他去和欧阳一鸣婉转的说一说。范旭瑞心知欧阳一鸣不会愿意,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不办。于是去了西厢房,进门后默默坐了阵,安慰了欧阳一鸣几句。欧阳一鸣也不言语。范旭瑞便小心翼翼地说:“一鸣,天气这么热,徐慧、徐慧也不可以老是这样放着的,我、和老人的意思是明天、明天火化......”欧阳一鸣一听急红了眼,一下抱起徐慧,紧紧地搂在胸前,眼睛瞪地溜圆,满脸涨红看着范旭瑞说:“不、不、不行,我不能让她走,我不能让她离开这里,谁也不能把我的徐慧弄走。”范旭瑞心里有些胆怯,但也不能不说,道:“一鸣,你要想开些,咱们不能总是把徐慧留在......”欧阳一鸣怒眼瞪着他。范旭瑞感觉恐惧,停住了话见欧阳一鸣依然瞪着自己低下了头,却就在这时听到欧阳一鸣吼道:“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范旭瑞身体哆嗦了下抬头看他。两人对望着。停了会欧阳一鸣颤抖着嘴唇流着泪说:“我求求你,求求你出去好不好?”范旭瑞无奈地摇摇头,清楚不能再和他说。出了门到正房把这件事说了,所有人也是很发愁,都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做通欧阳一鸣的思想工作。后就商议是不是让姜玉其他们去做欧阳一鸣的工作,毛玉琴便就打怵欧阳一鸣会不会也像对待范旭瑞那样对待姜玉其。范旭瑞叹口气说:“让姜玉其去试试吧,一鸣对我这样是在心里把我当自己家的兄弟,我想,对待别人不会像对待我这样的。咱们家的人都不好去说。”<br/><br/> 姜玉其进西厢房后,看着欧阳一鸣怀中的徐慧,先是忍不住低声哭了一会,流了一会泪,再就说到了火化事。欧阳一鸣听到姜玉其说到”火化“两字浑身颤抖,说:“玉其,你就和我的亲兄弟一样的,你曾经说过谁要动一动徐慧就会和谁拼命的。玉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说这话好吗?我不能让徐慧离开我,我不舍得徐慧离开!玉其,你就忍心徐慧离开我吗?”姜玉其无法控制自己呜呜地哭着出了门。姜玉其出门后在外间的沙发坐了会,止住哭泣才去了正房。含泪摇头说劝不了。众人沉默了阵,欧阳安平说:“我看这件事只有请唐市长来做一鸣的工作了,也只有他的话一鸣可能会听。”毛玉琴便就担心欧阳一鸣会不会也不给唐市长面子。范旭瑞说:“应该不会,欧阳一鸣现在虽说情绪不稳定,但思维还是清楚的,唐市长是他最尊敬人,我想也只有他来。”<br/><br/> 毛玉琴便给唐副市长打了电话。唐副市长说上午有个会没有脱开身,现在正说过去呢。毛玉琴就把这件事在电话里小声地和他说了,唐副市长说一会就到。<br/><br/> 唐副市长到来后和欧阳一鸣说了好一阵,讲了很多道理,欧阳一鸣起先一直不吭,后便流着眼泪请求唐市长再等一天,伸手拿过徐慧的胳膊说:“你看徐慧现在都好好的,她都好好的呀!”唐副市长见后也是感觉奇怪。徐慧去世了两天,竟然关节活动自如没有发硬,再看脸上的脸色犯着红晕,犹如睡熟一般,也是暗自惊奇。<br/><br/> 其实欧阳一鸣一直在心里还有个信念,那就是徐慧还有可能活过来。<br/><br/> 唐副市长伸手摸了下徐慧的胳膊冰凉的,摇摇头后便和欧阳一鸣说了一些话,最后也就和欧阳一鸣商议好再等一天。回到办公室电话找了民政局长,说了后天上午将有一个女孩子火化,让他通知火葬场备好一炉,打扫干净,后天清早将运尸车开到秀才街。<br/><br/> 姜玉其等几个同学也各自给自己的单位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推迟回去。也都在欧阳家的老宅守候。有机会也去房内看看徐慧,劝劝欧阳一鸣哭上一会。<br/><br/> 徐慧火化的这日清早,殡仪馆的运尸车停在了秀才巷口,秀才巷口埋有路桩,汽车是驶不进来的。两名工人抬着单架来到欧阳家老宅。徐慧的父母以及所有人便哭着来到西厢房,守着徐慧哭了阵,两名火葬场的工人进入房内。欧阳一鸣怀抱着徐慧,见这两人工人进门愣了愣,片刻瞪起了眼睛吼道:“你们俩给我出去!”两名工人一愣,便似木雕泥塑般的,满脸尴尬地站在了那。范旭瑞小心地凑近欧阳一鸣轻声说:“一鸣,不是、不是说好的吗?”欧阳一鸣身体哆嗦了下,片刻血泪盈襟,却没有哭出声来。范旭瑞再就喊了声“一鸣”。欧阳一鸣流泪低声道:“请他们出去,我不许任何人碰徐慧。”范旭瑞蹙眉看他。欧阳一鸣说:“用,用我的车。”说完呜呜地哭了几声。范旭瑞听了欧阳一鸣话后猛然醒悟,慌忙让众人出去。<br/><br/> 欧阳一鸣把徐慧放在床上,将自己的结婚礼服穿戴整齐,穿衣镜前仔细的整理好领带,拿把梳子理好头发。来到床前抱起徐慧,轻轻地,轻轻地流着泪梳理了徐慧的头发,未了俯下头去再徐慧的额上吻了几口,站起身来轻轻地抱起徐慧,哭着说:“徐慧,别,别怪我,我不能不送你走啊!我舍不得你,可谁都不容我留你、留你在家里。徐慧啊,我舍不得你啊!舍不得,舍不得......”说着话就将脸在徐慧的脸上蹭着。所有看见的人无不哭泣。<br/><br/> 欧阳一鸣双臂端着徐慧出了门。天上依然下着小雨,范旭瑞撑把伞给欧阳一鸣遮着,欧阳玫走在他的另一边。徐振明和杨萍以及欧阳家的老人哭着喊着徐慧的名字,专门负责照顾这些人的欧阳一鸣的同学在大门口将这些人拖进了门内。姜玉其等几位同学和其余人随在欧阳一鸣身后继续前行。<br/><br/> 这日正是礼拜天,秀才巷的两边站满了人。这几日,欧阳家的新媳妇该在结婚的这日离世,离世时满屋异香。欧阳一鸣一直怀抱着去世的新娘不愿离开一步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秀才街,甚至更远的地方,所以前来观看的人很多。欧阳一鸣目不斜视,抱着徐慧一步步地走着,似结婚一般穿着的欧阳一鸣和徐慧让观看的人众鸦雀无声,默默目送照这对男女,暗自叹息。<br/><br/> 石板路非常湿滑,快到巷口时,欧阳一鸣脚下一滑,双膝“扑通”跪地,在这时欧阳一鸣也没忘抬高手臂,没有让徐慧落在地上。范旭瑞等几名同学急忙将他扶起。站了站欲走,欧阳玫募然发现欧阳一鸣的脚踝处留下了鲜血,急忙拉欧阳一鸣站住,撩起他的裤子,就发现他的右腿膝盖处烂了一块。一时间也找不到东西包扎,欧阳一鸣便又迈动了脚步......<br/><br/> 巷口处站了更多的人,对过的马路上也有很多的人观望,路过的人们停住了脚步。没有哪家是这样穿着结婚礼服送身着婚纱的过世的人去殡仪馆火化的。欧阳一鸣送徐慧去火化的这一次,之后的好长一点时间便成了蟠城街头巷尾的议论的焦点。这也是自欧阳秀才娶亲那次,欧阳家被蟠州人第二次议论的焦点。只是两次竟然截然的不同,欧阳秀才那次是娶亲,欧阳一鸣这次却是送妻子去火葬场。<br/><br/> 刚进殡仪馆,天空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瓢泼大雨落下了......<br/><br/> 下了车直接去了火化炉,因为唐副市长昨日打过招呼的关系,早有两人在火化炉门口等候。进了火化间,等候的两人一人引导欧阳一鸣他们前行。一人去了火化炉前交代火化工人。欧阳一鸣抱着徐慧在火化间站了一阵,频频地亲吻着徐慧的额头,脸在徐慧的脸上蹭着,泪如雨下。随同人无声地陪着欧阳一鸣流泪,连等候在此的那两个人和火化工人也是泪眼盈盈。<br/><br/> 火化间静得出奇。终于范旭瑞忍不住喊了声“一鸣”,欧阳一鸣浑身颤抖了下,茫然的抬头看看他,抬动脚步走了几步将徐慧轻轻地放在那只大抽屉内。随着徐慧被推进炉内,欧阳一鸣好似猛然醒悟,抬步大喊着“徐慧”扑向火化炉,被范旭瑞和几个同学死死地拖住。欧阳一鸣近似疯狂地挣扎着大声喊叫着徐慧的名字,那双眼睛里充盈了血。<br/><br/> 突骤间欧阳一鸣转过身来,挣开几人的拉扯,狂奔到门外,“扑通”跪在暴雨中的水汪汪的地上,高举双手仰着头颅冲天高喊:“徐慧,徐慧,你回来,回来啊......”凄惨地喊声惊来一阵电闪雷鸣,雨下得更大了......<br/><br/> 募然间,所有人都听见了几声“啾啾”地鸟鸣,抬头就见一只白色大鸟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哀鸣了数声直冲云霄......<br/><br/> <br/><br/> 第一百六十五章<br/><br/> 江汉这些天一直下着小雨,天地都是灰灰朦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