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时已入秋,金黄的银杏叶子随山风飘落,层层叠叠将青石砖面覆盖一层饱满金色。银杏树下,丹砂正拿着一把枯扫帚,将落叶扫到一堆。她一边扫,叶子一边落,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哎……”丹砂气馁地一把扔下扫帚,瘫坐在地。
一个月前,她为月川扛下“私藏yín秽之物”的罪过,被刘舍监捉住。那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接下来的三个月,都要在这样鸟不生蛋的地方度过。丹砂悲愤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坐落在山间的小小寺庙,位于京郊,院墙牌匾处处透着冷淡寡欢,好像她连吃了一个月的青菜煮豆腐一样。自从来到这里,她每天的任务便是扫地、挑水,清理厕所,用季先生的话说,是“修心养性,摒除秽念”。说到季先生,丹砂心中恨恨——那日,刘舍监还没发话,他却做主打了丹砂二十个板子,另外送到自闲寺清修三个月,真是毫不偏私。
至于为何有“偏私”一说,那还得从画院的学制说起,为了约束学子,每名学生都要挂靠一名先生,她与月川都挂靠在季先生的名下。所以在她看来,先生此番重罚,是用来显示自己的公允,只是可怜了丹砂的屁股——整整二十天下不了床,刚能下地,便被扔来了自闲寺。每日洒扫做工,不得清闲。丹砂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到那一块还在隐隐作痛。
“偷什么懒呢?厨房没水了,挑一担来。”
一个黑面粗眉的僧人冲丹砂嚷道。
“知道了,叫唤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丹砂可不想今晚的菜汤里又连一块豆腐也没有。她揉了揉酸疼的腿腹,搁下扫帚,拎起扁担和水桶,往山下走去。
自闲寺坐落在半山腰,而水要从山下挑来。台阶高陡,更体力。可想而知,丹砂挑水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脚步瘫软,上气不接下气。跨入寺门的时候,右脚一别,直挺挺地往前摔去。
“哎哟!”
意料之外,丹砂却不觉得疼,睁眼一瞧,却见一张近在咫尺的柔美脸庞。两道弯弯的淡淡的长美下,是一双如月下潭水一般清亮温柔的眼睛,犹如夜月一般载着淡淡哀愁。
“抱歉抱歉,您……您还好吗?”
丹砂赶紧起身,余光打量着那个被她扑到的女子——寺庙之中,怎么会有如此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