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士头颈胸腹尽皆吃痛,已然无力再战,向地上坠去,大锤正待补上一拳结
果了他,身后的剑士眼见同伴负伤,连忙舍身递剑从大锤胁下欺近,接着踏过一
步旋身反手刺出几个剑花想要逼退大锤,不想大锤丝毫不避锋芒,握紧拳头对着
剑尖就擂了上去。
剑士没想到眼前之敌居然如此悍勇,心下一慌,剑尖从拳头上偏过,大锤顺
势侧身抢进,双手合掌一错一剪,剑刃在一对肉掌中应声而断。
剑士见此自知不敌,一个俯身抄起地上负伤同伴,拦腰抱住,转身就逃。
不料刚冲开几尺,腿上突然一顿,感觉到一股巨力在拽着自己,甚至还来不
及扔下手中同伴就被倒提到了空中,紧接着两个身影就顺着施力的方向上了半空
,几息之后重重摔落在半扇残墙上,砸起一阵土灰,倒也省得埋了。
大锤料理完追兵,伸手摸了下后颈,发现并未见红,于是拍了拍灰向黑袍教
士走去。
教士擦着嘴角溢出的鲜血,一边给自己释放治疗魔法一边躲在盾兵身后,早
已不见了适才的嚣张,盾兵胸口的板甲已经撞出了一个大坑,面色苍白,双臂虚
浮,架着的锤和盾不住的抖动,想来脏腑盖已大损,无有一战之力。
正在教士思索脱身之策时,眼前突然一片黑雾涌起又消失,下一刻他就惊讶
地看见正被自己抓做人肉盾牌的盾兵已经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跪了下去
,指缝间鲜血如同涌泉根本止不住。
教士眼中满是
不可置信,退后两步放他无力的倒向地面,谁知这两步刚退,
教士忽感胸口一凉,下一刻就感觉到那凉意裹挟着的是无尽的锐痛,他想大叫,
却只能喑哑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下坠,和着胸口落下的殷红一起落
在地上的尘埃之中。
竭尽全力低头看去,胸口伸出的一截刀尖正在缓缓化成雾气消散开去,身后
传来一个细若游丝缺依然阴狠的声音:「教会…全都该死…」
教士回头望去,正是之前被他一手扔在地上站不起身的人,那充满仇怨的恶
毒眼神似乎比胸中已经化为雾气散去的刀刃还要冰冷,可惜这冰冷也不能封住他
的创口,刀刃消散,他的躯体也向前一扑,不再动弹。
看着他倒下之后,那人和大锤对视一眼,化身成一团黑雾不见了身形,瞬息
之间又出现在白阳的身后,手中重新凝出一柄纯黑的匕首,抵在白阳的颈间,说
:「你好像和他们认识,你也是教会的人?」
白阳不敢回头,本以为自己安全了的声音又带上了些许颤抖,「我…我曾经
在教会任职,做一个神父…」
话才说了一半,抵在咽喉的匕首已然向里刺去,白阳刚想伸手反抗,那匕首
却突然脱力,从手中滑落,在下坠时散为无形。
白阳惊讶地回头一看,却见那人已然昏了过去,右手中紧握着一个银月徽记
,还在微微发亮。
大锤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蹲了下去,看了一下还有气息脉搏,转头问白
阳:「你能治?」
白阳一愣神,说:「啊…应该能治,他这似乎是劳累过度加之情绪激动晕了
过去,不碍大事。」
听罢,大锤点了点头,抱起地上那人走向了自己的木屋,走出几步后回头招
呼了白阳一声,白阳就也抬步跟了上去,留下了围观的众人看着几具尸体不知作
何处理。
等到大锤和白阳从出租屋内忙完出来,太阳已经西沉。
这段时间,白阳先是跟大锤交代了自己的来历:他原是教会的虔诚信众,因
在圣诗班的学习中被发现对治疗魔法领悟力颇强,很快做到了神父的位置,「天
女陨落」
之后,审判所成立,白阳理所当然地被划编为了随军医师。
然而在随着审判所的部队四处讨伐异教徒时,白阳震惊于他们的残忍手段和
暴力行径,震惊于冠以女神名义的宗教所统领的jūn_duì竟然是靠血腥铁腕镇压一切
反抗势力的。
在亲眼目睹了审判所的链枷重甲兵视若无物的撞开了一名拦路求助的孕妇,
致其肚破肠流惨死路边之后,白阳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对审判所部队草菅人命之行
破口大骂,不想却招致了整个编制所有人的一致敌对,看到周围的士兵有的已经
把手伸向武器,他调转马头当场叛逃,一路风餐露宿小心遮掩才到了拉尔斯;谁
料流年不利,刚刚把自己在审判所军中的见闻交代给反抗军,转头就看见自己被
教会通缉的布告,逃跑过程中没忍住去凑个热闹就被逮个正着。
白阳一边叙述一边不停地感谢大锤出手相助救自己一命,弄得大锤反而不好
意思了。
在给刺客治疗的时候,当白阳费力剥除他身上已经和躯体黏结成块的完全不
能称之为衣物的布料时,惊讶地发现那刺客只有半边身体是肉身,被布料覆盖的
另外半边呈半透明状,虽有轮廓却无实体,躯体边缘微微显出一点蓝色光亮,可
以清晰的看见血管骨骼,甚至还有大半正在搏动的心脏;透明躯壳和肉身的分界
线从头到脚非常规整,似是被人从上到下一噼而过对分了两半再拼合起来。
白阳骇然之下伸手进去触碰,只觉冰冷但全无阻滞,他的手和手中握着的圣
铃可以顺畅的在透明的身体中划动。
白阳试着对这半边身体释放治疗魔法,却无一例外全如泥牛入海,再无波澜。
白阳不知什么情况,大锤这没念过几天书的更是一头雾水,无奈只得作罢,
放他在大锤的屋内静养。
安顿好之后两人只觉饥肠辘辘,于是决定出门寻食。
刚出门,大锤迎面撞上了前来寻他的船老大,船老大愁眉苦脸,一边发愁大
锤伤了教会的兵士,担心大锤被捕,自己被连累;一边又舍不得大锤出色的工作
能力。
大锤安慰船老大说,如果船老大不放心,他可以立刻不再干这份活,不让教
会可能的报复连累到他。
船老大叹了口气,跟大锤约定如果渡过教会这关,以后开双倍工资雇大锤回
来,大锤还是一口答应,船老大这才喜笑颜开,带着大锤和白阳两人去往酒馆。
【泰拉利昂·奥洛格酒馆】三人到达酒馆时已是晚餐时分,酒馆里热情正盛
,划拳的品酒的
大快朵颐的都乐在其中,然而早上的那一番大闹似乎给大锤带来
了一些名声,刚低头躬身跨进大门,酒馆里热度瞬间降低,整个一楼的宾客一息
之间都屏息凝神,就像一群小时候听了「再哭就要被抓走」
的恐吓之后吓得不敢出声的孩子,场面冷峻又滑稽。
正在酒保犹豫该如何招呼这看着危险听说似乎更危险的顾客之时,酒馆老板
克里斯托从二楼下了楼,还未见面就开始招呼船老大:「哎呦弗雷德老弟你可是
稀客啊,最近海上风浪可好应付?」
边说着边快步走到船老大身边,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拍拍他的肩膀,丝毫
不介意船老大经年累月靠海讨生活身上根本去不掉的腥气。
这热情到有些刻意的举动显然让船老大摸不着头脑,他虽然也算常客,也见
过克里斯托几次,但二人甚至没有说过话,他不知道老板何以一口喊对了他的名
字,还如此热情的招呼他,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也挨了大锤一拳以至于忘了些什
么。
但好在船老大也是经过见过的人,没有迟疑太久就翻出早已纯熟的场面话,
没让克里斯托落了面子。
众宾客见老板表了态,自然对船老大身后两个第一次来这儿畏手畏脚的「危
险分子」
视若无睹,毕竟这儿是他克里斯托的酒馆,只要没打到自己头上,就别想干
扰自己胡吃海塞。
于是酒馆里渐渐恢复了应有的喧闹和温度,克里斯托也顺势招呼船老大和大
锤白阳三人往楼上包间去,在大锤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握住了他的大手,捶
了一拳他健硕的小臂,看着大锤低头疑惑的眼神,绽开温暖的迎客笑脸,说:「
这位兄弟好身板啊,弗雷德老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