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继续道:“第三部,,自编自导特拉维斯费恩。!的小说由于有多数人撑腰,偏见往往更加肆无忌惮,而我喜欢这个故事里的勇气和情感。”嗯?华语圈的都一愣,还真有老外评上啊!特拉维斯比吴奇更惊讶,这是部在美国都没人理的电影,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却获得了认同。他恍恍惚惚的上台,不晓得说什么:“呃,真的很意外,我完全没想过这个结果。这里的开放与包容让我敬佩,同性恋者在任何国家都受到了歧视与支持,呃……ok,再次谢谢你们!”五去三,还剩两个名额。场下的气氛骤然紧张,电影是大家共同的梦想,谁也不愿空手而回。“第四部,,自编自导程尔。难得一见的警匪类型片,章节结构的创意非常不错,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台词,这不是治安问题,是情感问题。”随着褚青的描述,程尔大步上台。他99年毕业于北电导演系,年纪不算小了,但一直缺少机会。此前只拍了一部毕业短片,和一部剧情长片。这哥们比较内敛,言辞不多,简单的道了几句感谢。至此,还剩最后一个名额。如果刚才是紧张,现在就是凝固了。其实当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放弃了希望,只有少数人在坚持,默默念着: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褚青也停了一会儿,终究道:“第五部,!”“哗啷!”这四个字一出,田小鹏就站了起来,比前面的几位都要激动。“这是部动画电影,剧本的完成度不高。我们选择它的理由,除了故事立意和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念,还有这个……”褚青一挥手。轰!大幕亮起,正在踏台阶的田小鹏直接愣住,只见银幕里闪过一幅幅的原画草图。有古怪的猴子,凶戾的沙僧,笨拙的猪头,俊俏的小和尚,威风的哪吒,大长脸的二郎神……这些草图并不成规律,显得支离破碎,肖像武器坐骑宫殿等等,前后皆有不同。唯一的共性,便是那笔尖纸上蕴藏的热情与真诚。老外们不懂,自己人一瞧就是西游记,顿时惊叹连连。田小鹏低着头,不知怎样上的台。他从褚青手里接过证书,站在讲台后面,颤着声道:“谢,谢谢!我,我从04年左右开始做,到现在7年了。那时不太懂,想做就做了,上手之后才发现,要克服的困难太多太多……我们的意识欠缺,技术跟不上,市场也不但我就是,就是想做我们自己的动画电影……”“哗哗哗!”他一时哽咽,全场却掌声雷动。……五个人授奖完毕,场间暂歇,之后是褚青致词。几分钟后,他再次现身,范小爷和周公子眨巴眨巴的瞧着对方,就像某年金马奖的那七分钟舞台。他似腼腆似酝酿的沉默片刻,才笑道:“其实我想了很久今天要讲的主题,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讲讲中国电影。中国电影有一百多年了,太久远的不去赘述,先说说我们的第五代。他们都经历过文革浩劫,动乱结束后重返校园,系统的学习电影知识。他们与当时文艺界的主体意识反思思潮相适应,而这些,构成了第五代的生活积淀和影像风格。简单两个词,挣脱寻根。等到了九十年代中期,第六代又浮出水面。文革对他们来讲只是童年记忆,不存在切肤之痛。他们成长于改革开放的变革期,感受到的是新旧体制新旧观念的崩溃与建立。所以第六代的风格是,审视迷茫。陈楷歌导演说过:所有的一切,都与创作者的经历分不开。我完全赞同这句话,而我要问的是,从第六代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无论影视界还是评论界,为什么没人提第七代这个概念?”“……”他给了大家一点消化的时间,继续道:“业内有很多争执,以我个人的观点,我觉得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中国不会有第七代,更不会有第八代。首先,你要成就一批有影响力的导演,以及一批有影响力的作品,才能称之为一代。陆川总说自己是第七代,宁皓也被认作是第七代,还有李昱和马丽文,其实都没被广泛认同。其次,这些作品要反映时代特征和社会形态。比如张艺某的农村,陈楷歌的知识分子,贾璋柯的小县城,楼烨的边缘群体。换句话说,如果你没拍过严肃电影,那也归不到一代。我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中国电影是割裂的,第六代之前是传统电影,之后是新市场电影。我们以前用胶片,现在用数字,以前用摄影机,以后用手机就能拍了。行业门槛越来越低,我没有发行渠道,我可以扔到网上。我不会剪辑,但我有大把的软件可以自学。我没有化妆造型,拜托,现在spy很火的!这种创作的自由化和普遍化,是未来的趋势。而且以目前的市场发展,将来会是商业片暴走的大环境。好处是热钱涌入,机会众多,观众盲目,名利只在一夕之间。坏处是意识同化,在电影全球化的熏染下愈发平庸,毫无个性。我为什么说没有第七代第八代?就因为我们没有时代特征,并且丧失了思考能力。以上这些,就是你们要面对的情况。套用的一句话,我们在直奔天堂,我们在直奔相反的方向——全凭选择。”“……”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倾听,只有摄影机的细微声响,记录着每一帧的沉默与流连。褚青从这边走到了那边,依旧身形笔挺,接着道:“我30岁后再去一些地方,总有人跟我说,褚老师,你给当下的年轻人一些忠告吧。我说我自己还没弄明白,怎么给别人忠告?不过在今天,我倒真想说说,我也是大圣归来》才想到的。田小鹏,如果上映后口碑很差,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我酝酿了七八年,经受那么多困难,结果你们不买账?”他指了指下面。“呃……会!”田小鹏不自然的点点头。“呵,不用尴尬,这是正常心理。但我要说的是,做电影,千万别沉浸在自己的呕心沥血中,更别指望观众为你的辛苦而吹捧。你的诚意都在作品里面,观众能感受到,那是你的本事,感受不到,说明你不够努力。我们敬畏这个行业,克制自己的玻璃心,一定要记住,我们靠作品生存,而不是观众的体谅和包容。”褚青面的一张张或青涩或沉稳的面孔,与外面吵吵嚷嚷大牌云集的活动相比,这里就像两个世界,简单而纯粹。187位嘉宾,187位新锐电影人,并没有被群体掩盖,个个特点鲜明。“也许某一天,你们会功成名就,会站在行业之巅,你们安于现状,亦或志得意满。但不管怎样,当你感到迷茫困惑不知前路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今天的这道光……”“啪!”全场的灯暗下,一片漆黑。紧跟着,似在这黑暗中滋长,壮大,缓缓汇聚成的一道光线,从褚青的身后传来。它就像沉夜中的领跑者,孤独而漫长,柔缓的抹过他的轮廓,又悄静的倾泻场中。众人望着台上,一道道目光与那个人交融,听他在光影斑驳间讲述:“戛纳有个仪式,每一部首次参赛的作品在卢米埃尔大厅结束放映后,都会有一束光打在主创身上。有个阿塞拜疆的导演对我说,为了这束光,我可以去死。这是对电影人的注目与尊敬,而对于你们,我希望这道光能成为你们的原点,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都不会改变的原点——我爱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