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曾尧年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在沉寂八年后,竟又开始了动作——先是将前身是大莫帮的几个堂口端了个干净,接着暗地里把曾羽西接回了国,利用她借机拉拢对宋氏心怀怨怼的陆舒铭,在得知洛琳同他和莫清的关系后,趁此机会故意扰乱洛琳,哪怕她不会相信也定会怀疑,能让宋靳凡分分神也是好的。
……
洛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悄无声息地绕到宋靳凡的身后,侧脸靠在他宽厚的背脊上,伸出双臂圈住了男人,宋靳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正欲回身但被洛琳更加大力地裹住,他的右臂泛起细小的疼痛,洛琳的情绪似乎顺着紧紧相拥的部分传递到他身体中来。
宋靳凡摁灭了烟头,任由洛琳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她说:“为什么要瞒着我莫清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任凭我误会你伤害你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宋靳凡你这个混蛋,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对你内疚,故意让我对你感到抱歉……这样……因为这样,我就更加无法离开你了,是不是……”
洛琳的眼泪渗透了宋靳凡单薄透明的白衬衣,留下湿濡的痕迹,衣料因为水分黏在皮肤上,随着她温热的呼吸触到背脊,变得发麻发烫,引得宋靳凡也很想哭泣。
宋靳凡鼓起勇气转过身,挑住洛琳的下巴,对方昂着头,睫毛颤抖,哭得没有声音,他用食指将她爆发出的泪水一一拭去,宋靳凡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无法对洛琳摆出轻松的笑容,也无法摆出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都是在乎的。
宋靳凡俯下身将唇贴在洛琳的额头,落下如同羽毛一样抚慰般的轻吻,尔后拉开彼此的距离,认真地说:“我只是希望莫清一直保持在你心里那样美好的形象。”
在没有找到证据前,宋靳凡同样也不相信莫清的真实身份是这样,毕竟莫清……是为了自己而死的。
这份愧疚一直长存于心,直到他发现了真正的真相。
可是他恨吗?
恨不起来。
莫清已经死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挽回。
背叛的滋味,莫清尝过,他尝过,但他不忍心让洛琳也品尝同样锥心的苦涩,想着能瞒便瞒。
莫清对他们两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一个承载了他的青春,一个铭刻在她的初恋。
洛琳是敏感的,或许会比他更加难过痛苦。
“傻瓜,笨蛋,白痴,这种事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洛琳苦着脸,想起这些日子来对宋靳凡的误解和怀疑,更是内疚难当,“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错怪了你,是我的不对,我太蠢了,竟然会相信曾羽西的一面之词。”
洛琳踮起脚尖环住宋靳凡的脖子,“你为什么不骂我!我心里好难受……你骂骂我,说不定我会好受些……”
宋靳凡被闹得没了脾气,一下一下抚摸她及肩的长发,哭笑不得地说:“你从没问过我,我要怎么说?我在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假使你在心里定了我的罪,那我便宁可当那个罪人,也不想你像现在这样伤心,真相总是现实而残忍的,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记得,我不会伤害你,从不。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实话!
宋靳凡的内心有个声音正在不断抗议和叫嚣: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莫清,而是为了我自己……在你面前,我只想当那个清白身家的宋靳凡,为了隐瞒自己的黑暗面,为了当你永远的丈夫,才选择将莫清的身份隐瞒到现在。
不想让你知道,如果可以永远不想让你得知这阴暗的世界,更不想让你知道为了掌控你、占有你、拥有足够力量保护我们的家,我做了多少会让你害怕流泪的事,所以你也不必知道,为了保住我们的爱,自己和恶魔做了多么可怕的交易。
感受着洛琳越发紧缚的拥抱,右臂的疼痛慢慢变得汹涌,宋靳凡享受着这样充满窒息的痛,像是最后的放纵和狂欢。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倾尽所有般回抱住了洛琳。
他想,只要能让你一辈子都展露出真心的笑容,即便永远冒险当个走钢索的人那又何妨?反正自己早就是深陷泥潭的人了,身败名裂粉身碎骨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永远幸福,我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