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严突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是吗。”
不等洛琳回答,他继续问了下去:“你能给我说说当时歹徒的行凶轨迹吗?他是做出了什么样的动作,表情和容貌你还记得吗?”
洛琳试着回忆,但还是痛苦地摇了摇头,“他动作太快了,简直像一阵风,等我反应过来,靳凡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被吓坏了,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别的东西了。”
董严停下在本子上快速移动的笔记,食指撑着下巴,坦承地说:“实际上在你之前,我的同僚已经先后帮给别的受害者做了笔录,虽然无法立刻告诉你调查进展,但我认为你的想法并不一定是错觉,前提是只要你说的是实话。”
洛琳听了最后一句,挑挑眉,“什么意思?你怀疑我造假?”
“不不不,”董严摆手否认,“兹事体大,对于这些我们总该要慎重些,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洛琳听了他的解释,缓了口气,“抱歉,这种时候,我有点敏感,董师傅,我看今天就这样吧,靳凡还没醒,我还得照顾他。”
洛琳情绪并不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下去,董严体谅地点点头,同意暂时到此为止,只是留下了洛琳的手机号方便过几天再联系。
他把本子和笔收起来,又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已经离开两三步的洛琳。
“等等,”他追上洛琳,随后在公文包里捣鼓了半天,抽出了一个女式小包——是洛琳遗忘在案发地点的那个,“这是你的吧?”
洛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查之下,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高兴开朗的表情,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没错没错,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她打开包包翻了翻,发现身份证银行卡钱包什么都没有少,连宋靳凡的车钥匙都完好无缺地躺在侧边口袋里,真是万幸。
“真的谢谢你啊,董师傅,帮我一个大忙了。”
洛琳感到自己的运气其实并不坏,所有的事全部有惊无险,语气一扫之前的阴郁,变得稍微欢快起来。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董严在看到洛琳的身份证之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不过我还是想请洛小姐帮我一个忙。”
洛琳心情还不错,甚至对董严有些感激,态度也和善不少,“什么忙?如果我能帮到的话一定帮。”
“我……说实话吧,”他似乎有些迟疑,连眉梢都带上了愁云,“上头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个案件,是因为你丈夫的身份。你刚才也说了,歹徒看起来是有预谋性的犯罪吧?我当警察也有好些年头了,以我的直觉,也同意你说的,此事八成以上可能并非意外,而是策划已久的蓄意杀人。否则,媒体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那位现行犯我已经见过,表面上看他的档案只是惯偷而已,但很多目击者坚决声称,对方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抗。拥有这样敏捷矫健的身手,他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被警察在短时间内压制?”
洛琳眉心一跳,脸色又变得不好看,紧张地问:“这么说来,确有此事?”
董严嗯了一声,又说道:“是的,其实照理说,我不应该给你说这个事……但……”
洛琳疑惑地皱了皱鼻子,不解地问:“但?那董师傅,你为什么突然又告诉我这些了?”
没想到董严的反应令洛琳相当意外和胆寒。
只见他没有预兆地、谄媚地笑起来,给人感觉略发猥琐,给人的感觉更加非好感了:“我也不想告诉你,只不过……”
洛琳看着对方,心下了然,她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过的人,自然在董严的表情和暗示中看出对方如此讨好的用意。
无非想找个靠山,打通升职之路。
洛琳一想到董严的别有用心,一开始觉得很膈应厌恶,但转念间又想到董严是警察,她跟宋靳凡再有钱,也是民,如今的状况再清楚不过——有人要害他们,不管是她还是宋靳凡,都不再像一个平民那样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
可董严好歹也是个兵,假如扶持了他,顺利的话以后他可能会变成个官,能为自己所用,何乐而不为?
洛琳也想过,她跟宋靳凡此番经历了生死关头,她做了觉悟已经想好不再追查莫清的事了,让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阳谋都滚一边去吧,她只想跟宋靳凡过日子。
但现在无数个人用不同的方式提醒着她,莫清遇害,宋靳凡遇袭,都跟当年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止曾羽西这么说,连素未谋面的董严也这么告诉她。
她还能怎么办?
如果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只能拼命去反抗,赌一把。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黑暗无形的手隐藏在幕后,推进着她寻找真相的脚步,安排好了每一步棋,在不知不觉间,叫她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走……
就算内心已打定主意,洛琳也并没有立马给董严任何承诺,只是要了他一张名片,说这事自己没法做主,现在宋靳凡还躺在病床上,自己没精力思考这些事等等。
她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甚至可以说敷衍,也许给对方的感受是对他的讨好完全没有兴趣似的,但董严也很有眼力见儿,没有强求,面上不动声色,很沉着,看起来反而像是确信她一定会联系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