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你的话是真是假。”朱见濂淡淡答道。
下一时刻,便见马宁从旁出现,跃至朱见濂面前,抱拳为礼:“世子殿下。”
“今日清晨派你出去,可查到沈瓷在哪儿?”朱见濂问他。
马宁点点头,瞟了一眼尚铭,欲言又止,又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对朱见濂耳语道:“日跌时分,我看见沈姑娘与汪直一同乘马车出来,最后车是停在了苍云山下。因着山路狭窄,易被发现,我没敢跟上去,只留了一人在山下守着,便赶紧回来。哪知还没进驿站,就得知您被关了起来……”
朱见濂示意他不必再说,抬头看了尚铭一眼。
尚铭以肘托手,在身侧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朱见濂没应他,只对马宁道:“带他们去找杨福。”
马宁微有犹豫:“这……”
朱见濂催促道:“来不及解释了,我们会一同上山,快走。”
马宁看了看朱见濂,又看了看尚铭,这才沉默地转过身,领着众人朝关押杨福之处骑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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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早已在黑屋中醒来,屋子的窗户被木板钉上,只微微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看不清窗外的状况。他嘴巴被封住,手脚亦无法动弹,只能听见自己周围有脚步走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屋内突然透出一束光。已是黄昏的光线,并不算太强烈,可对于在黑暗中呆久了的杨福而言,显然十分刺眼。
他眨了眨微疼的眼睛,还未看清楚来人,便感到自己双手的麻绳被人挥刀斩断,紧接着是脚上的,很快,全身都回归自由。
揉了揉眼,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尚铭,还有朱见濂。
“别这副萎靡的模样,打起精神,用你的时候到了。”尚铭用指甲尖长的小指戳了戳杨福的胸口。
杨福迷茫看着眼前一片,不小心犯了个趔趄,被朱见濂一把扶住。朱见濂看了眼不在状态的杨福,对尚铭道:“别耽搁了,有什么路上再说,他们这时说不定都已经到山顶了。”
尚铭点头,命人替杨福备了马,火速朝苍云山赶去。
“到苍云山山顶共有四条路,汪直走的只是其中一条。除此以外,还有一条近道,只是更为难走,但节省时间。”马宁同朱见濂说道。
尚铭听了,嘴角勾了勾:“世子你这个护卫不错,来京城不久,打听还挺仔细的。”
朱见濂睨了他一眼:“尚公公可有更好的路径?”
“我的人准备走的路,想来也同你这护卫说的一样。”尚铭道:“不过,此事我不宜露面,一会儿我会中途下车。苍云山虽然是个行事的好地方,但仍有失败的可能,我不能暴露在汪直面前。”
朱见濂淡淡“嗯”了一声:“明白,杨福也会隐藏在暗处,除非成功除掉汪直,否则他是不会出现的。”
尚铭满意地笑道:“我倒是期待着,这次下山的‘汪直’,便是杨福了。”
朱见濂别过头,不置可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云层已被一道道火红的霞光撕裂成片,支离破碎。而那残喘的斜阳,也因这猛力的最后一搏耗尽所有气力,幻化成一束束血色,染红了整片天际。
暮色泣血,朱见濂心中隐隐窜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瓷片儿,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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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铭下车后没多久,朱见濂、马宁、杨福,连带着东厂派遣的数名暗卫,不多时便到了苍云山脚下。
尚铭将东厂的暗卫交给朱见濂安排,看似信任,实际也是怕东窗事发后同自己牵连上。若是由朱见濂领头,成事后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小心败露,那责任,便全然不在尚铭头上了。
与汪直上山的路不同道,他们走的路,虽是崎岖,却要近得多。除了杨福因为昨夜被马宁敲了一棒后有些吃力,其余人都很快攀了上去。
快到山顶时,朱见濂让马宁看好杨福,先隐藏起来。他自己则带着东厂的暗卫,继续朝山顶行去。
他是淮王世子,加上今日尚铭帮他逃出驿站的事已是显而易见,他并不担心尚铭会在这时让手下人对他不利。
天际的红已是消退,渐渐染上深蓝的暗色。朱见濂匍匐在一株杂草后,透过草叶的罅隙观察着情况。
前方是一片空地,视野开阔,很轻易便瞧见了汪直。他背靠着悬崖边上的一棵树,一动不动地看着渐次暗下的天空,空洞的,涣散的,整个人僵硬如一块石头,魂不守舍。
朱见濂屏住气息,视线扫了一圈又一圈,却全然没有发现沈瓷的踪影。
再看向汪直面朝的方向,千尺深渊,一望无底。而他脸上神色萧索,久久看着前方虚无的一点,仿佛失掉了些什么。
朱见濂一颗心顿时拧紧,难道沈瓷已经暴露目的,被汪直一把推下悬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