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吧!”宣太后突然觉得很疲惫。
“喏!”张延看了宣太后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至于咸阳尉卫浑,臣倒是发现他生前好赌又喜好美色,在其家中发现了许多欠债的单据。想必是神秘人拿次来要挟他,他不得不从。”
仿佛感觉自己这样说有为卫浑开脱的嫌疑,张延接着说道:“不过此人一支声名狼藉,能做出如此十恶不赦的谋逆之事也是日积月累。臣身为廷尉,多有接到有人举报他的报告,但臣未能及时处理。这是臣的失职,请太后责罚。”
宣太后颇有深意地望了张延一眼,问道:“你一直说神秘人,神秘人到底是谁?”
“臣,不敢说。”张延当即就跪倒了。
“张廷尉请起,老妇虽然不怎么关心朝事,但也知道张廷尉对王上忠心耿耿。此间只有你我二人,出得了你口,入得了我耳,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张廷尉尽管说就是。”
张延内心很快权衡了下利弊,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言道:“这仅是几个太监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但臣以为还是告之太后为好。禁军叛乱之夜,有人曾远远看到神秘人的面容,当是,当是……”
“当是什么?”宣太后急急问道。
“当是宛侯无疑。”张延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即跪下。
“大胆!”宣太后怒了。
宣太后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这个事实。身为一个母亲,自己的长子和爱子自相残杀,王家真的就如此无情吗?不过,秦王的耳目却是告诉自己,事发时宛侯确实在雍城无疑。眼下居然有人说宛侯在那个夜晚出现在王宫,这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
张延战战兢兢,不敢复言。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宣太后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宛侯得知王上重伤,焦虑之下生了场重病。这等兄弟之情,岂是尔等可以诋毁的。况且王上亲派五百军卒护卫宛侯前去雍城祭祖,许多人可以证明宛侯一直没有离开雍城。宛侯又怎么会一下子出现在数百里外的咸阳呢!此事,休要再提。”
张延望着宣太后身后每日里靠一些米粥续命的秦王,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旋即说道:“臣遵旨!”
“下去吧!”宣太后挥手赶人。
张延本来就欲告退,但神色恍惚间发现秦王的手摆了一摆。张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定睛一看,发现确实是秦王的手在摆,再往上看时,秦王居然睁开了许久没有睁开的双眼。
“王上!”张延泪水红了眼睛。
宣太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慢慢地转过身子,却是看到秦王露出疲惫的笑脸。一时之间,宣太后泪如雨下。
“母后!让您担心了。”秦王无力地说道。
“乖!乖!”宣太后完全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外臣,只是泪如婆娑地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一刻她哪里是一个权倾天下的女人,只是一个心忧爱子的母亲。
“太医!快传太医!”宣太后转身几乎是吼道。
张延听到后哪敢迟疑,马上就跑了出去,急匆匆地去寻找太医去了。这个时候宣太后却是面色柔和地说道:“王上,你可真是要吓死母后了。”
因为长久没有好好进食,秦王说话很是费力,休息了一会,秦王才有力气接口问道:“母后,我昏睡了多久了?”
“十天!”宣太后答道。
“这么久了?嬴市在哪?”
宣太后顿时感觉到不妙,秦王一醒来就找公子市,莫非……宣太后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一直在雍城旧都啊!王上忘了吗?”宣太后斟酌了下话语,说道。
秦王又停顿了一下,才冷哼道:“寡人这身伤势,全是拜嬴市所赐。他怎么会在雍城,明明就是在咸阳。”
宣太后这下真的愣住了。雍城,咸阳,公子市怎么可以分身在两个地方呢!关键是秦王现在认定了,想要杀他篡位的就是公子市,这是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是你的亲卫说市儿一直在雍城啊!他们应该不会说谎吧!”宣太后心有不甘地说道。
“哼!寡人不知道雍城的那个是不是真的嬴市,寡人只知道,下令放火烧死自己的就是真的嬴市!”秦王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