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非默了默,听着身侧逐渐放缓的呼吸,他微微偏过脸去看。虽然一片黑暗,看不清对方面容,却还是凭着记忆在脑海里描绘出那越发秀气的五官。
过完十七岁生辰的皇上,许是因为身子拔高,似乎,看着更纤瘦了。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皇上的后背,想到他那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不由心中浮起一丝怜惜。
其实,吏部备选官员也有不少,甚至有考了举人功名的举子等着举荐任官。先皇时代举人也是可以花钱买官的,再加上各勋贵世家大族的荫恩名额,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给的恩赏,每家有爵位的能有一个士官名额与子孙,准其出仕参与朝政,也是变相的安慰老功臣之后,让他们有个奔头乖乖的不要闹事。当然,这样举荐上來的人,在朝堂上是占据不到什么重要职位的,不过是呆在闲职混个资历和品级,再在各位权臣重臣面前混个脸熟,也有人确有本事能被上司看中了提拔的,可因着非正规途径科考上來,多少会被那些十数年寒窗苦读的正规科考出身的官员鄙视和排挤。要不官员中怎么还分清流和贵族呢?
清流的寒门士子,因为拜访名师,就读不同书院私塾,又因籍贯地域限制,普遍存在着同窗之谊,同届考生,同乡情谊,这都是他们日后仕途上的人脉和助力。可勋贵也有勋贵的人脉,甚至相互姻亲盘根错节,关系只更复杂更牢不可破。皇上想要动他们,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反之,想要任用这些人,那里边牵涉到的利益可就多了去。现在扳倒了一个廖继荣,沒准还有马继荣牛继荣,皇上是担心这个吧?
沈亦非辗转反侧,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父亲留给自己的人脉。
祖父身为雁山书院山长,父亲作为书院的先生,也教出不少有才干的学生。只是,不到危急关头,他不想暴露长辈们为自己留的最后退路。钱财家产乃身外之物,多寡有心人都可以查探出來,是以他将这些交出去博取皇上的信任和好感毫无压力。可是父亲留下的人脉……这跟外边管着自己产业的管事忠仆又不同。这些可都是真正有本事历经新旧朝堂交替而屹立不动的能臣。
皇上今晚突然跟自己谈这些……
他微微苦笑。
又阴谋论了。
他实在是不愿往不好的方面想。
可是,皇上能跟他说这些,分明就是考虑到了祖父和父亲的影响力!
罢了,且帮他一回。
次日起來,高胜寒果然听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李文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