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俗裹着外面深冬夜晚的薄雪冷风出现在门口,知夏脸上绽绽花朵一样的笑容立刻风化,滔滔不绝也转化成台词卡壳,好几秒之后才愕然将脸上那冰封了一样的笑容解冻,又迅速调整面部肌肉唇角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温先生。”
豪气云天慷慨大方的女汉子立刻跳转成温柔胆小矜持腼腆的萌妹妹。
但是看到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方,缠在额头上的那圈白色纱布正中那红艳艳的圆圈……
这逗比谁家的,躺病床上了还有心思冒充小鬼子?
助理先生一个没憋住,嘴角刚抽抽两下就被周身肃冷的男人一个眼风扫的脊背冰凉,还没成型的笑硬生生被憋成了一脸沉痛。
医生建议知夏留院观察,助理先生是个有眼色的,随后就出去买临时洗簌用品。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知夏心跳如鼓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心想,他干嘛不像四年前一样将她扔下就走,也省的尴尬。
温俗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冰雕一样巍然不动,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肃冷气息已经将病房的温度拉低了好几分。
知夏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有些人是你可以仰望,愿意关注,甚至崇拜,却不寄望靠近的。
温俗的存在对知夏来说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长久的静默过后,知夏才转动眼珠瞟过温俗,他就坐在那儿,俊美无铸,面无表情,目光毫无焦距的望向窗户的方向。
他一只手搭在扶手上,长腿随意的交叠着,姿态看起来有几分慵懒闲适,但是他沉默寒恻不开腔,便给人无法主动说话的压迫感,那种安静冷峻漠然又强势的气质给人一种无法踏足他的世界的错觉。
十二年前的事她已经忘了当时的感觉,但是四年前,知夏亲身经历过这个男人的怒不可遏,到现在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瑟瑟发抖到底是哭的,还是被他给吓的。
那时候她只隐隐猜测温俗身份应该不凡,后来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滔天人物。
而小小的她当时竟然跟他有过那样的交集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不能说不算庆幸,也不得不觉得汗颜。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是命运给你画的一个懵逼圈,走进去之后才知道自己这辈子在他面前都注定是个跳梁小丑。
以前的事先不提,单说白天丁总那件事儿,进屋看见温俗在场,知夏当时就慌了,因为吃不准有这尊大佛在,即便救兵朋友来了,又会是怎样的场面。
以为他会跟她重算四年前的那笔旧账,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任由她借势把丁总给摆平了,还有温俗最后让她离开时那声意味不明的笑,显然已经看透一切——虽然她不是自愿也不会真的被潜,但是他并不了解情况。
但是即便是误解她了,竟然对她的就地取材利用也没说什么……
所以无论十年前他的救命之恩,四年前的宽宏大量,还是如今的善解人意,她都欠温俗一个感谢。
三个叠加的谢恩打包成一次性完成,蒋知夏跃跃欲试之于还有点小激动,觉得在言辞上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然而这一斟酌,就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睡的极其不安稳,噩梦不断,满身鲜血的爸爸,白色的灵堂,漆黑的小屋,冰冷的雪地……
在可怕的梦魇中折腾了整晚,第二天早上,知夏醒来的时候情况是尴尬且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