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知道了,老师。”季斐抿着唇笑了笑,努力隐藏眼中对于未来的茫然与恐惧。
“哎,这事也是突然发生的,说起来学校现在也头疼的很,只能说成也顾朗茳,败也顾朗茳。对了,说起来你跟顾朗茳一个乡的,应该认识他吧?那个前三十名学生免学费的校策就是他爸顾时殷资助的,教师职工宿舍也是因为有他们家的赞助才能进行翻新维修的。”
县一中的教师住宿条件一直很差,是旧砖房,由于比较潮湿,宿舍经常会出现什么蜈蚣小虫之类的,曾经市里分了个名牌师范毕业的优秀女大学生来支教,睡着睡着突然在床头发现了只八爪大蜘蛛,吓得当场就哭了,跟着就申请上调,人家教育局不过晚批了几天,那女教师直接卷铺盖去市里一所著名的私立高中了,教育局为此还把学校狠狠批评了一顿,说留不住人才,但改建校舍的资金却一直批不下来。
直到顾时殷送顾朗茳进校,一见教师宿舍,说这个不行呀,得修一修。人校长一听就高兴了,准备日后缠着好好说一说,孰料人家不用你上门去说,第二天就派人来谈了,跟着就入资进行翻新维修,直把校长跟各个教师喜得哟。也因此平日见着顾朗茳,各个老师不仅不恨,还带着点感恩心理,心想,不就是迟到早退外加偶尔打个小架吗?哪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闹脾气?哪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叛逆?对孩子要宽容,尤其是身为教师,更要有宽广的胸怀。
“没想到这个暑假出了意外,顾朗茳跟人打架了。你说这小子也真是,打架也不挑挑地,听说单枪匹马去火车站挑衅那群混混,直接被捅了两刀,现在还躺在市医院里没醒了。他爸气急了,不仅火车站那几个混混被整得很惨,连带着学校也被牵怒了,说是管教无方,一气之下把对学校所有的资助都撤了,免费生名额自然就没有了。这不蓝球场才刚开了头吗,学校连地方都圈出来了,说不干就不干了”,猛然见季斐脸色难看,年轻的班主任愣了愣,随即想到他平日连架都不跟人吵,想必是吓着了,连忙说,“你别怕,这也是因为他自己主动去挑衅别人,像我们季斐这样的乖学生,是绝对没有人会对你动手的。再说学校里有老师了,真有人欺负你,你只管跟老师说。”
季斐的脸色有些白,好半天才嗯了一声,问,“老师,那几个刺顾朗茳的混混......怎么样了?”
“那自然是”,班主任想了想,脸色微微变了变,“自然是被绳之于法了。”
想起那天听到教导主任说的话,年轻的班主任都觉得背后冒冷汗,他自然不敢跟季斐说详细情形。这次顾时殷是真的下了狠手,小混混直接被打的半死,腹部给捅了两刀,偏偏拿捏着分寸,小命去了半条,就是死不了。顾时殷让人送小混混进医院,在医院里又缝又补的,麻药都不让人打,直疼的小混混差点没丢了小命。刚好一点,又让人截出来打个半死,又是狠狠一刀捅进去,然后送进医院救治,麻药不让打。将养了几天就扔进派出所,本来是个未成年人,不能判刑,顾时殷愣是找人改了人家身份证,送人进了监狱,招呼都打好了,里头自然有人修理,还特意嘱咐只准把人整个半死,不准要人命,那意思,分明是叫人想死都不成。
班主任叹口气,“顾家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怎么会住到榆阳一个小乡镇去。季斐,你跟顾朗茳一个乡的,熟吗?以后......没事的话,还是离他远点吧。”
季斐敏感地猜测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他知道,那个伤顾朗茳的小混混只怕不是被简单的绳之于法。可是自己刺顾朗茳的那一刀了?顾时殷肯这么放过他?还有......
那时候顾朗茳才被自己捅了一刀,怎么说也要去医院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又是被人捅这样大的事,一定早有人通知了顾时殷,依顾时殷对顾朗茳的重视程度,只怕恨不得派一圈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顾朗茳,怎么可能让顾朗茳再去火车站被人刺?
“季斐”,班主任拍了拍季斐的肩,还是这样的乖学生看着舒服,顾朗茳那种,只怕他班主任现在还寝食难安,担忧遭受池鱼之殃吧,“免费政策突然取消要你们自己出钱,只怕你爸妈心里不痛快,会对学校有意见,你回去后要好好跟他们说,知道吗?”
季斐点了点头。
“有什么困难的话要告诉老师,知道吗?”
季斐又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恍惚。
老师笑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了。好了,现在先跟老师去领课本吧。”
“老师,我先不领课本了。”
“嗯?也行,那你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吧,反正明天也可以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