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泓在军营里住了好几日,除了头一日姚幼清派人来过,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第五日崔颢来报,说是连公子来到胡城,约他在老地方相见。
魏泓嗯了一声,起身准备应约,踏出一步又问:“这几日还有别人来过吗?”
别人?
崔颢认真地想了想,道:“除了您刚来军营那日王妃为了季二小姐来过一趟,就……”
“季二小姐?”
魏泓眉头一皱。
“是啊,”崔颢道,“那日季二小姐到府上拜访,您不在,王妃派人来问您能否回去一趟,您没等属下说完就把属下赶出去了。”
魏泓:“……”
所以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来给他道歉的,而是为了别的女人来请他回去?
魏泓咬了咬牙,双拳握得嘎吱作响。
他大步离开了军营,直奔位于胡城城东的小竹楼。
小竹楼并非一座用竹子搭成的楼,而是名字叫“小竹楼”,实际是胡城最大的一家青楼。
这家青楼共有三层,中间一个大天井,搭了戏台子,只要小竹楼开门,就定然有姑娘在上面或歌或舞,吹拉弹唱从不断绝。
没钱的人聚在一层占个桌子也能听歌看舞,叫一壶酒点个冷盘坐一天也不会有人赶你走,只要不闹事就行。
有钱的人坐哪里全看自己心情,二楼三楼有视野更好的地方,若是喜欢清静讨厌喧闹,定个包间把门关起来,请自己喜欢的姑娘来屋里表演就是了,越贵的屋子隔音越好,不容易被外面打扰。
当然,听曲是听曲的钱,过夜是过夜的钱,要算清楚才行。
魏泓进来后径自去了三层,推开一间房间的门走了进去,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着“登仙台”。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房间比其它房间都多了一层,进去后再上一层台阶便能来到一个很大的露台。
这露台年节的时候用来让当红的姑娘们在上面表演歌舞,吸引街上的民众来赏,万民同欢。
平日不用则高价对外开放,但因为价格比其它房间贵了三倍不止,所以很少有人会选,除了连城这种有钱没处花的富贵公子。
魏泓过去的时候,连城正坐在露台上左拥右抱,大夏天的身下还垫了厚厚的毯子,生怕硌着他金贵的屁股似的。
几个小竹楼里当红的姑娘都围在了他身边,莺声燕语不断,对魏泓的到来视若无睹。
在这里待久了,他们都知道秦王是个不懂怜香惜玉且还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除了酒水饭食歌舞的钱,别想让他多掏一两银子打赏。
和他比起来,连公子才是真正的香饽饽。
连城被人塞了一块点心到嘴里,口中含糊不清地跟魏泓打招呼,让他坐。
嘴里的点心还没咽下去,又被人喂了一口酒,喝下去后顺势在那美人脸上亲了一口。
魏泓没动,站在原地看着他,沉声道:“这个露台严禁行yín.乱之事,否则斩去子.孙.根,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人,已经断子绝孙了。”
曾经有个客商胆大包天,因为和女妓发生了争执,便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带上露台,压在台边公然行不雅之事,被官府扣押后还理直气壮说这里是青楼,他付了钱,那就想干什么干什么。
有民众觉得应该将这露台拆除,以防再出现类似情况。
魏泓得知后没拆露台,而是让人把那客商骟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在这露台上做些不该做的事,花钱来这房间的人也更少了,现在基本就剩了连城一个。
连城动作一顿,讪讪地笑看着他:“王爷,不用这么认真吧?我又没在露台边上饮酒作乐。”
这露台很大,他的毯子几案等物都在内侧,街上的百姓根本看不见,除非是跟他一样身在高楼上的人。
可这附近除了小竹楼就没有其它高楼了,就算有,也不冲着这个露台。
魏泓面色仍旧沉沉,看着他不说话了。
连城嘶了一声,对身旁女妓摆手:“散了吧散了吧散了吧,我可不想当太监。”
女妓们哼哼唧唧神情不满地走了,走前还瞪了魏泓几眼,嫌他挡了她们的财路。
她们都离开后,连城坐正身子将半敞的衣襟合拢,又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立刻变得人模狗样,成了个相貌英俊器宇轩昂的翩翩佳公子,和刚刚放浪形骸的样子大不相同。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他给魏泓倒了杯酒说道。
魏泓这才坐下,但仍旧没说话,阴沉的脸色任谁看去都能知道他不高兴。
连城摇头叹气,将桌上点心一推。
“行了行了,喝杯酒吃块点心消消气,这可是你那王妃最爱吃的点心。”
一阵微风吹过,一片绿叶落到魏泓头顶,他的脸也跟着绿了。
“你怎么知道她爱吃什么点心?”
连城一怔,莫名感到一股寒意,赶忙伸手去指隔壁另一条街上的一家铺子。
“那家点心铺子门口写着呢啊……”
魏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家点心铺子,就是之前姚幼清在门口表明身份并买下了小白狗的那家。
铺子还叫原来的名字,只是旁边挂了一面幌子,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王妃爱吃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