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皇后恼道:“我看你最近气色好了许多,方才到底是真咳还是假咳?真咳便罢了,要是假的……你可知,过了今日,满京都的人都就知道你了,你以后还想不想成亲?”
“想,”七爷不假思索地说,“帐篷里的气味着实不好闻,熏得我鼻子难受,而且那些人我都没看上。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万皇后眸光一亮,忙问:“是哪家的姑娘,我这就下旨赐婚。”
七爷道:“我不要皇嫂赐婚,我想娶个愿意嫁给我,不嫌弃我体弱多病的人。”
“谁敢嫌弃你,怕是不想活了?”万皇后冷“哼”一声,“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你瞧中了她就是她的福分。”
七爷无奈地笑笑,“那也得等她长大,现在岁数还小,离及笄还得三两年。”
万皇后人老成精,笑道:“那就是十二三岁,回头让人查查今儿来了哪些姑娘。我就是大海捞针也能把她找出来。”
“千万别,”七爷苦笑,“皇嫂要是有心帮我,给我些上好的玛瑙玉石,我闲着没事镶几支簪子,也给皇嫂镶两支。”
万皇后道:“簪子我有得是,而且一把年纪,早不爱戴这些东西了,压得脖子疼。我那里收着不少好石头,回头都给你送去。”
七爷弯了眉眼笑,“多谢皇嫂。”
万皇后心满意足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住步子,“你既已选定正妃,我再给你挑两个侧妃?”
七爷扬声道:“恭送皇嫂!”
万皇后给气笑了。
七爷却再没有先头的兴致,思量半天,提笔蘸墨,在画绢上画了半壁青山,山前斜一枝带着杏花的树枝,旁边写下七个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写完交给小郑子,“让人糊在架子上,你去放了吧。”
小郑子两手小心翼翼地抻着画绢两头,等到墨干,找匠人制成纸鸢,高高地放在天上,然后一剪子把线头剪短,纸鸢凌空而去,不知所踪。
此时严清怡三人也在放纸鸢。
碧玉去要了只彩色蝴蝶的纸鸢,又跟匠人们请教了如何放法,拿回来后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天。
先前蔡如娇吵吵嚷嚷得劲头挺足,现在完全没有放纸鸢的心思,拉着魏欣不住地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七爷这般的人物,真的,就好像从天上飞下来的仙君一样。”
魏欣捂着嘴笑,“你上次说三皇子也是仙君。”
蔡如娇道:“那不是没见过七爷吗?现在见了七爷,就觉得七爷才是真正的仙君,三皇子顶多……”顿一下,想了想,“七爷好比秀才公,三皇子就是跟随的小书童,七爷要是张果老,三皇子就是牵驴的小牧童。”
魏欣笑得直打跌,忍了好几忍才道:“一个倒骑驴的老头有什么好,还不如小牧童。”
严清怡手里攥着线团操纵着纸鸢上下,闻言开口道:“都消停消停吧,也不怕传出去治你们藐视皇家的罪。”
话音刚落,正瞧见一只断线的纸鸢扶摇直上,隐约间只看出纸鸢上画了山树,还有“木有枝”的字样。
也不知谁家的纸鸢,真正可惜了。
中午饭是摆得席面。
万皇后与几家公侯家的女眷在大帐篷里用饭,其余人则按着品级各有席位。
有侍女过来引着陆家三人往她们那桌走。
桌旁已经坐了两人,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妇人,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两人模样长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母女。
侍女给彼此引荐,“这两位是辽东郭守备的家眷,这边是武选司陆员外郎的家眷。”
严清怡见到她们,立时呆住。
这是郭鹏郭大叔的妻室跟女儿,那妇人姓颜,女儿叫做郭蓉。
严清怡认得她们,化成灰都认得!
前世,罗家家败,她就是被郭家买了去,改了名字叫做水杏,先是做粗活,后来被郭蓉要到身边伺候。
郭蓉性情暴戾,动辄对她喊打喊杀。
郭大叔屡次劝她,“水杏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不要那么苛责。”
郭蓉“切”一声,“你不曾养过我,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就是讨厌她,怎么样?”
同样也是郭蓉,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就是她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人,偷了我的玉簪。”
颜氏则阴沉着脸,“咱们郭家,没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她既然手贱,就给她点教训尝尝。”
婆子捆了她的手,把牛毛般的细针顺着她的指甲缝,一根根地往里扎,扎进去再转一转。
一只手扎完,换到另外一只手。
十指连心,她疼得冷汗直冒。
郭蓉在旁边不停地喊,“使劲,再使劲往里扎,我看看她到底能硬到几时?”
她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
颜氏见她不认,吩咐婆子将她捆在条凳上。另外两个婆子手里各持一根儿臂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