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后到现在,徐媛就没好好看过傅子遇,进了重症监护室,眼眶一热,眼泪又险些掉下来,坐在床边攥住了傅子遇的手,连着叫了几声子遇。
傅子遇眼皮略沉重地抬了抬,眼神空洞,徐媛赶紧凑近了,“子遇,你快醒醒,路念笙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傅子遇眼睛睁大了一点,艰难地喘出口气,“……念……笙……”
徐媛眼泪在眼眶打转,抬手指着窗外,“你看,路念笙就在外面等你,你赶紧好起来啊……”
“念笙……”傅子遇又低喃了一句,可神志依然不清晰,努力睁大眼,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徐媛又重复,“路念笙在的,在你身边呢!”
他目光似乎是落在徐媛身上,可是毫无焦距,听见徐媛的话,唇角缓慢地弯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问:“……真的?”
“真的,真的。”徐媛又指,“你看……”
傅子遇头微微动了一下,却又闭眼陷入昏迷。
徐媛最后被护士送出重症监护室,是哭着出去的。
路念笙本想过去问傅子遇说了什么,见状也没敢贸然打扰。
路老爷子安慰了一阵子,徐媛情绪才平复了一些,居然主动走到了路念笙旁边去,看清路念笙正捂着嘴巴低头咳嗽。
徐媛说:“路念笙,我有话和你说。”
路念笙一愣。
徐媛这样郑重其事,她脑海中警铃大作,直觉没好事,“傅子遇说什么了是吗?”
徐媛说:“他叫了你的名字。”
顿了顿,“他知道你在等他,好像很高兴。”
路念笙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眼眶又红了。
徐媛别过脸,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别扭,“你去买点药吃了,别这时候感冒严重了,不然连看他都不方便。”
说完徐媛就走了,路念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听了徐媛的话,去门诊药房赶紧买了一点感冒药,想起什么,又在医院门口早餐店买了一些简单的早点,带进去,给徐媛和路老爷子。
其实都没什么胃口,但徐媛和路老爷子还是吃了一点儿,路念笙也对付着垫了一点,然后把药喝了。
早上十点多,傅子遇再次醒过来,这一次,神志终于恢复清明,只是表情却有些痛苦,傅家二老和路念笙都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瞪眼,眼睁睁看着里面医生护士将傅子遇围住了,在输液里面又加了什么药物,好一阵折腾,里面才消停下来。
医生出来,表情明显释然了许多,“现在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你们准备一下,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家属去办一下床位相关的手续……”
停了一下,问:“念笙是哪个?”
路念笙愣住了,“是我,怎么了?”
“伤者刚刚拉着我的手,问我念笙怎么样了,我还没搞清情况,”医生笑了一下,“等他出来了你和他说吧。”
路念笙没说话,倒是后退了一步。
事实上,她这会儿,浑身虚脱。
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松了,傅子遇没事了……
她喉头彷如塞了一团棉花,眼前一切虚虚实实,她转身往重症监护室窗口去,扒着玻璃,看到里面,傅子遇醒着。
他本来侧着脸在看床另外一侧的心电监护仪,好像是感觉到什么,虚弱而缓慢地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其实不过短短几米距离,一道玻璃而已,她的心口狠狠抽了一下,这瞬间很想了无间隙靠近他。
她说:“我没事。”
意识到傅子遇是听不到的,她努力做嘴型——
我,没,事。
我,很,好。
做完了,她又觉得这样子好像有些冒傻气,皱眉,表情微微懊恼。
可是傅子遇苍白的面容微微动,仿佛是看明白了,他居然笑了。
他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这样静静凝视她,深黑瞳仁里一片深情不遮不掩,那样专注。
她没有躲也没有藏,只是抿唇,也静静看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面颊,她抬手仓皇擦了一把。
傅子遇唇又动,她听不见,看得清,他在说,别哭。
她将眼泪忍回去,挤出个笑容来,点了点头。
徐媛和路老爷子跟医生又问了些情况,然后去护士站办了手续,很快,傅子遇被转入vip单人病房。
傅子遇被推出来的时候,路念笙跟在后面,却也不敢靠太跟前,怕有个不慎自己的感冒会对他造成影响。
将人送到病房,护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麻醉药效已经过去了,尽管液体中增加了吗啡,但是疼痛还是会间歇性地发作,傅子遇脸色很糟糕,发作的时候痛的浑身都在冒冷汗,周围的人看着也只能干着急,路念笙就在病房靠窗口的位置看着,心如刀割。
傅子遇精神状态并不好,不多时就被疼痛耗费尽了体力,睡了过去,路念笙安静地站在窗口,存在感很薄弱,听见徐媛轻轻的抽泣声。
徐媛拉着傅子遇的手,坐在床边,那哭声是极其压抑的。
路念笙抬手按了一下眼睛,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她头重脚轻的厉害。
可她也想,坐在病床边,她也想拉着傅子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