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也完整的断开了。
随知意呆楞地坐在那里,像个木桩,不言不动。他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倾童慢慢走到他面前帮他把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这绳子是这个妈妈亲手带着一群家仆给儿子捆上的。随知意盯着母亲,眼睛里竟然全部是讥讽的冷笑,他从怀里抓出一个信封丢到倾童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半句呢?您是妈妈啊?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解释呢?您的爱,真的太可怕。。。。。亲爱的妈妈!”
随知意大吼着转身向外跑去。。。。。。
随家老太太看着一直紧紧抓着信封的倾童,隐约着觉得哪里不对,她走过去接过信封慢慢打开,接着,她竟然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喃喃的说。
那信封里是一封协议书。这封协议书确定了,随知意和钬溪节的决斗合理合法,完全是双方自愿行为。
倾童一下子摊坐在地板上,那封协议书从她手上飘落,正正地摆在她眼前,她突然失心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笑话,这是个笑话。。。。。
随知之丢了,就如他的出生犹如玩笑一般,他悄悄的就那么消失在随家众人的视线中。。。。。。
随伯禄一封诉状直接把钬家还有那位钬家的老祖宗一起告到乐灵谷。这是乐灵谷人将近千年来第一桩官司,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随知之丢了,留下一曲残春,十二岁的梦幻一般的少年,就这么奇妙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随知意整整寻找了弟弟三十多天,接着大病一场,出院后他给自己改名:“随知之”
“既然吱吱代替了我,那么我就代替吱吱吧。找到他,我们再换回来。”随知意对爷爷说完后,离开了随家大宅就此消失。。。。。。。。
月亮下的掏埙
传说,乐神出生在每年的一月一日。所以依据传统每年的一月一日,明月开始转紫之时,六国新年就要来到了。
新年前一天,吴岚国上空的月亮如约泛出淡紫色,海水的水位开始慢慢升高。这之后的八日月亮会越来越紫,当月亮恢复成原本的白色新年就结束了。
鱼悦坐在店铺门口的栏杆上看着淡紫色的月亮,一如很久以前一般。仔细的聆听着,感受着。深夜的游乐场非常的安静,海风挂在摩天轮上,一些铁板的摩擦声隐约地传来。鱼悦慢慢地闭起眼睛,微微叹息。
吴岚国里。面朝大海的小店市,节奏游乐场。一家不大的陶埙店。鱼悦在小市场批发来这种价格低廉的泥巴乐器,他在土色陶埙上画着各种各样的月光,唱歌的月光,嬉戏的月光,坐在岩石上的月光。
小店铺的生意还不错,尤其是鱼悦的陶埙店开在小店镇的最大的游乐场里。每日四个亚塔的收入是足足的,在未来的八天里估计每天能卖到十个亚塔也说不定呢。这里是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鱼悦赖以生存的地方。
游乐场看门的格兰大爷,牵着他那条叫甜食的肥狗狗在做最后的巡逻,他腰上的那串钥匙相互撞击着,发出哗啦啦地声音。格兰大爷停在陶埙店不远处,看着那个穿着单薄毛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体格消瘦修长,修剪的干净利落的短发在微风中飞舞着,此刻游乐场的灯光已然逐渐黑暗,黑暗中少年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一副黑边眼镜挡住了少年半张面孔,格兰大爷觉得这个孩子就和夜的精灵一般,他看不清楚少年的眼睛,但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做派他只能是鱼悦,没有人会在冬日的寒风中坐在栏杆上吹冷风,格兰大爷大声招呼到:“鱼悦,要关大门了,早点回家,不然你的乃乃该着急了!”
鱼悦睁开眼睛,微微笑了下,从栏杆上蹦下来:“嗯,这就关店子。”
格兰大爷把甜食栓在旁边的灯柱上过来帮忙,鱼悦的右手据说是不方便,他常年带着一只黑色的露指手套,一般那只手都垂在身旁,并不怎么使用。
鱼悦换下游乐场的桃红色的工作毛衣,游乐场对员工的制服有规定,夏天是薄薄的桃红色衬衣,冬天是桃红色的毛衣,说实话鱼悦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制服,但是讨生活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格兰大爷和鱼悦一起拉下店铺的卷扎门,两人说着白天生意上的事儿,要说鱼悦总是能招人喜爱,这孩子不爱说话,总是淡淡地笑着,吃了亏也从来不反抗,别人需要帮助了,他总是不做声的默默帮助别人,要说这节奏游乐场最有人缘的人,就是人鱼掏埙店的鱼悦了。
鱼悦跟好心的格兰大爷告别,捎带的摸了下甜食肥肥的脖子,逗弄了它几句,格兰大爷最喜欢别人夸奖他家甜食,每次得了夸奖比他自己得到夸奖还高兴呢,他哈哈大笑的拍着鱼悦的肩膀,鱼悦无奈的笑着摇头和格兰大爷告别。
小店市,人口不到十三万,海滩湾上的旅游城市,这里属于生态保护区,空气质量异常的好,加上附近有活火山,温泉也是城市的卖点之一,一个人口不到十三万的小城市,每年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地游客五十万人次。
鱼悦穿着厚厚的黑色暗格子花纹大衣,半张面孔隐藏在手编围巾下面,他穿行在提前迎接新年到来的人群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个青年并不起眼。鱼悦站在街边的熟食店买一些新年要准备的食材,好运肠是必须的,今天再不准备,明天就没得买了。他的身边,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下,一个不大的灯箱噼里啪啦闪烁着光,那里的灯管又坏了吧。
“寻眉心有一颗红色胎痣者,如见到,请打电话rt355xxx。如线索属实。酬谢三十万华塔。吱吱,自从你走失后,母亲伤痛欲绝,家人焦急万分,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是亲人,请速与我们联系。”
鱼悦没有去看那灯箱,十二年前这种寻人灯箱就出现在六国的无数角落,许多年前也出现过一阵寻人热潮,毕竟三十万的高额奖金,足够一个人奢侈的生活一辈子了。不过物是人非,时光荏苒,那个叫吱吱的走失的孩子,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十二年了,也许早就死了吧。
鱼悦小心地把熟食分类,仔细地分放到几个食物袋。他耳朵上的电话突然震动了两下。
“喂,啊,真的吗?太好了,我马上过去。”鱼悦的声音中露着一些喜色,他提着袋子转身向来的方向小步跑去,今日,他竟然奢侈的打了一辆价格不便宜的出租车。
出租车慢慢消失在街区,灯箱还在一闪一闪地,没人注意它,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了……时间太久了……
【爱琴岛】医器寄卖行。
鱼悦推开门,冲着正在柜台前仔细擦医器的老五笑了笑,老五一见鱼悦兴奋地鼻尖都红了,他站起来,对店里仅有的两位顾客说到:“提前关门,抱歉了,新年快乐……啊,不好意思啊,嘿嘿……提前关门。”
十分钟后,鱼悦坐在柜台前的桌子上,老五搓着手讨好地对他笑着说:“真是的,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啊,一年前你把琴放在这里,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卖出去呢。哎……这个世界还是有钱人多啊。”
鱼悦接过他倒的一杯热水,喝了两口,大约一年前,自己把制作的一把风音医器送到这里寄卖,当时自己开价十万华塔,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就和看神经病一般。
“钱呢?”鱼悦放下水杯问。
老五笑嘻嘻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低给鱼悦:“按照规矩,这里是九万七千华塔。我没见过你,你也不认识我。”
鱼悦扫了几下支票,小心的折叠好放进钱包:“那么,我告辞了。”
老五点点头:“那么,对方好像有订货的意图呢。你怎么看。我的意思你多做几把,哥哥向你保证,这次,全部摆放到前面,位置是最好的。”
鱼悦想了下。从他笑笑:“四十万华塔,三个月之后交货。不过,一年一琴,再多我也做不出来了。”
老五的肥两再次抽动:“嘿,我等着……一把就一把,哥哥这家店几年的收入都没这单大。我等你!”
鱼悦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开爱琴岛。
隐约的歌声从门的缝隙中传来,老五点燃香烟,想着一年前这个奇怪的年轻人,那日,他抱着一把有着蓝色琴弦的风音医器从店外来,那架医器造型很古老,根本不是流行的款式,他报了老五这辈子都没听过的价格。老五记得那个时候他看他的脸就如看一个疯子一般。可是真的没想到呢,竟然脱手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鱼悦坐上出租车后,脸上露着笑容,可以买新房子了,可以和乃乃住到更好的地方了,这是个好消息,实在好的消息。
鱼家乃乃
小店市,政府廉价公屋区,城市里最无助地人就汇集在这里。
鱼家乃乃站在公屋区门口,等着自己的孙子回家,一些晚归的人看着这个老妇人,他们就和她愉快地打着招呼,鱼家这对祖孙是公屋区口碑很好的祖孙两人,从来不干扰谁,对所有人都是乐呵呵的。温和,善良。
鱼家乃乃默默地看着路上的人影,今天,鱼悦回来晚了,她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孙子是上天恩赐的,许多人都说鱼悦孝顺,懂事,可是那些人不知道,这对祖孙的缘分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鱼家乃乃永远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小心的从银行取出一笔钱,她心中的烦闷怎么也掩盖不了,必须接受乐医的治疗,再不去看乐医就要出事了,鱼家乃乃在寒风中缓慢的挪动着,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一个亲人也没有。小的时候她是个弃婴,年轻的时候她是个弃妇,现在老了还要靠政府的接济,她默默承受一生,甚少抱怨,麻木了。早就麻木了。
那一天,也是新年的前几天吧,鱼家乃乃回忆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抢走了她最后的希望,最后一笔救命钱,几十年来她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她无法想象她竟然有变成焦躁症患者的一天,刚烈了一辈子的她决定到海边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个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一辈子为心无愧。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那天,那个孩子就站在山崖的那边问鱼家乃乃。
“一个人,太寂寞,太可怜,太凄凉,不如早些交代了。也许另外一个世界比这里暖和。”鱼家乃乃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说到。
“您,一个人吗?”他问。
“是。”她回答。
“真巧,我也是呢。”他回答。
“你也来,也来寻找另外一个世界吗?你如此年轻,还有希望。”她问。她劝。
“不,我在此送一个要远行的朋友。”他回答。
“比我好,一生了,因为贫穷,我没有办法拥有一个朋友。朋友是奢侈的东西。你比我好,要活下去,要想得开。”她继续规劝着。完全忘记自己是个要寻死的人。
“您想要个孙子吗?〃他突然问她,语气里多少有些期盼。的8757150decbd89b0f5442c
“啊?”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6a10bbd480e4c5573d8f3af73ae0454b
“我是个害怕寂寞的人,真的,今后的日子,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我都会孤独一人了,您说的对,一个人,太寂寞,太可怜,太凄凉。假如可以,您想要个孙子吗?……”
世界就是这样奇妙,那一天开始,她成了鱼家乃乃,有了一个叫鱼悦的孙子,鱼悦说,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亲人,她从来也没问过他从那里来,他也没追问她过去的故事,他们有个约定。一起在此等待远行的一个家人,他们有个梦想,买一栋面朝大海,看潮起潮落的房子。一起安心的过日子。
“乃乃。我回来了。”鱼悦下车后,就看到寒风中等门的乃乃。他解下围巾帮乃乃围上。
“饿了吗?”鱼家乃乃一边问,一边抓起他的手摩擦了两下,天气太冷,这孩子的手冰凉。
“恩,饿惨了。”鱼悦扶着乃乃一起向廉价屋走去。
寒风中,祖孙亲切的对话隐约的传来。。。。。。
鱼悦放下汤碗,乃乃煲的汤真的很好喝。他脱下右手的手套,一个漂亮的“烈焰焚水琴”图案的纹身露了出来,乃乃坐在沙发上看新年肥皂剧,鱼悦收拾碗筷,他双手灵活的拾掇着,完全看不出右手不方便的样子。那副难看的大眼镜被放在一边。如果格兰爷爷看到此刻的鱼悦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这个年轻人生得真是漂亮,挺直好看的鼻子,嫩白如玉的肌肤,亮晶晶的一双笑瞳。
鱼悦把碗筷整齐的放进碗柜,抓起放在一边篮子里的一块果脯蛋糕咬着坐在了乃乃身边。
“吃完了?”鱼家乃乃看了他一眼问。
“恩,汤很好喝。”鱼悦眼睛看着电视回答。
“吃的太快,对胃不好,记得细嚼慢咽。”鱼家乃乃笑着看着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恩,知道了,演到那里了。”这套剧集,祖孙都喜欢看。
“王筝(剧集中的主角)的恋情被丈夫发现了,路南(剧集的角色)提出了离婚。母女被婆婆赶出了祖宅……”鱼家乃乃给孙子介绍剧情。
“真是可怜。孩子还那么小。”鱼悦叹息。
“是啊。要是是个男孩,也许王筝的婆婆不会赶她的。”鱼家乃乃分析剧情。
……
“乃乃。”鱼悦。
“恩?”鱼家乃乃。
“我们要搬家了,下个星期我去找房子。”鱼悦看着电视说。
“琴?卖了?”鱼家乃乃很高兴的看着孙子。
“恩,卖了,他们又定了一把。下个月我要上山去找音箱的板材。”鱼悦说。
“上山危险吗?”鱼家乃乃不放心。
“一点也不。”鱼悦回答。
“其实,不必一定要搬家啊。住在这里什么都便宜,政府还有补贴。”鱼家乃乃舍不得孙子受罪。
“这里治安不好,而且,一点也不累啊,乃乃,我想好了,在新房子门口开一家小小的乐器店,乃乃可以帮我看着店子,我就安心的做乐器,新房子啊,我想要个大大的工作室,对了,还要给乃乃买个按摩椅,最贵的那种!……”
电视剧好像被忘记了,不管那位叫王筝的弃妇哭的多么凄凉,祖孙俩的脸上都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快乐地谈论着,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起,新的一年到来了……
海边小楼
一架梨型医器摆放在田葛桌面上,名曰【风音】、琴长两尺多一些,琴弦五根。古朴的云花雕刻是唯一的点缀,田葛拿着一块洁白的丝绢仔细的擦拭着。一年前,自己那架老风音在捉拿焦躁症患者的时候寿终正寝,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琴了。没想到那么不起眼的一家小店,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价格又是想不到的便宜。田葛几乎觉得自己一生的好运气都在那一天用完了。
田葛,二十五岁。吴岚国中山门的角七级乐医,吴岚国出名的流浪乐医,他没有向传统乐医一般,开一家乐医馆子坐在家里赚省心钱,他只接受政府暗地的委托,出一些特别难的任务,田葛喜欢冒险,就像他的父亲一般。喜欢单独接受任务,要说乐医这个行当,在六国,来钱是最快的,可是危险系数也很大,没有到达角级的乐医,体力和精神力和医器也就无法达到更大的契合度,这个时候的乐医就如雏j一般,一但遇到三级焦躁症,鲜少有生还者。所以,乐医喜欢雇佣“乐盾”
乐盾,一种以身体掩护乐医的职业,他们负责吸引焦躁症的注意,以身体为盾保护乐医的安全,田葛的父亲就是乐盾出身,父亲去世后,那位好心的乐医收养了他和他的妹妹。对于父亲的记忆,田葛没有多少,但是从他成为乐医那一天开始,一次也没使用过乐盾。这也许是田葛最出名的地方吧。一个以自身做盾的乐医。
“哥。”田牧笑嘻嘻的推开哥哥的书房门,手里端了一盏热茶。
“放假了?”田葛笑嘻嘻的看着妹妹,是啊,放假了呢。自己的妹妹从来就比自己有出息,她是接受正统乐医训练长大的孩子,二十岁就考取了吴岚国的【自醒空】学院。对于这个唯一的亲人,田葛看的比什么都重。
“恩,一个月年假。”田牧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看着哥哥的新医器,眼睛一亮。她轻轻的呼叫了声,走过去小心的抱起来,随意的拨弄了一下,一股风的啸音传出,田牧低头打量了一会赞叹:“吴岚平派风音。三百年以上牙木背料,竟然是整版的背料。。。。。。哗,这个琴头竟然是一整块的奔鱼牙雕刻的,做工真好。哎?这个琴弦有些古怪呢?……尖、堂、松、脆、爆五音圆润,饱满。哥,你那里找的这么好的风音?天,这要多少钱啊?我们家破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