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摇摇头,巫夫人叹了口气,“怕让下人起疑,娘也只敢自己来找你,你这一迎一送的,岂不敢人疑窦?”
“哦,我懂。”她点点头,“那么娘,您慢走。”
巫夫人点点头,这才退出房间。
当娘亲一离开,晓莲便躺在床上,雀跃地想着:可以去见他了!可要用什么样的名目去见他呢?
季罡在书斋内翻阅卷子,这时李科叩门进来。
“有事吗?”他淡淡地问。
“是这样的。”李科恭谨报告着,“巫邱最近前往广州收帐,人不在扬州城,咱们要去广州找他吗?”
“他何时回来?”
“下个月。”
季罡沉吟了会儿,“那么久的日子都等了,不差这一个月,就等他回来,我要当他的面质间他,让他俯首认罪。”
“是。”
李科才刚要退下,管家却匆忙奔来,“五少,外头有位姑娘要见您,不知您见不见?”
“姑娘?又是哪家千金?”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经常有一些官家千金会不请自来,说是要参观季家的玫瑰园。
可真是为了赏花吗?唉……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不曾见过。”管家从实禀报。
“那就请她回去吧。”季罡又埋首于案牍中,对这种女人他可曰三点儿兴趣都没有。
“可是她手上有五少的随身玉佩,就不知是不是偷来的?”管家就是担心五少一个不注意给偷儿扒了。
“玉佩!”他眸子一紧,“是她?”
“是谁?”李科甚是好奇,五少腰间的玉佩是从不离身的,怎会落入一个女子手中?
季罡淡淡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接着又转向管家,“请她进来。”
“是的,那……是要将她请到大厅,还是这里?”管家才转头又回身问。
“这里好了。”想了想,季罡于是道。
管家闻言立即退下,而李科则怀着好奇心等着来人。
不久,那位姑娘出现了,李科恍然大悟道:“是你!”
“就是我呀。”晓莲微微一笑,随即转向季罡,“你说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你的。”
“有事?!”他抬起头间。
“没事就不能来吗?”她蹶起嘴儿,有丝不满。
“我很忙。”抬起头,他漂亮的眉微微一蹙。
“这样呀……那……那……”
“别这呀那的,我们五少都说忙了,你没听清楚吗?快走吧。”李科看不下去了,火大的堵了她的话。
被他的大嗓门吓到,晓莲的眼眶微微泛红,“真那么忙吗?那我…;那我就…:改天再来吧。”
晓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对待,昨天他还挺温柔的,为何今天变得如此冷淡?
才转身,她竟听见他说:“李科,你先下去。”
李科眉-挑,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好了,只剩我们两个,现在你可以说了。”他搁下毫笔,往后靠向椅背,闲适地睨着她。
“你不赶我走了?”她咬着下唇,怯柔地问。
“嗯。”他点点头。
“我……”她赶紧从衣襟内掏出一些文银,搁在他的书案上,“我是来还你银子的。”
季罡揪了眼,“这是?”
“这里凑-凑大概有一两,剩下的我改天再还你。”她眼珠子直黏在他身上,眸中全是对他的倾慕。
季罡撇嘴笑了笑,“我没要你还的意思。”
“可我搁在心底难过。”她咬咬下唇,羞赧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两次见面她都会被他那挺拔出众、气质超群的外形所吸引,至于他的内在更没话说了,刚刚来此,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江南的监察御史,可以想见他一定是内外兼备了。
“那好,我就收下,嗯……还有事?”他挑起一眉,又问。
“我……没事了。”她摇摇头,知道自己已没有理由再待下去。‘那“
“别说,我知道,我该走了。”抿紧唇,她强忍住泪水。虽然不想离开,可她更不想听他下逐客令。
可她仍期待着他挽留她。
但她等到的却是,“慢走。”
嗄!就这样?!
好吧,聊胜于无,她朝他点点头,心碎的奔出他的书斋。至于季罡只是眯起眸子,望着她逃离的身影,眉宇紧紧蹙起。
而奔出御史府的晓莲不停喘息着,她抚着胸口,直觉丢脸。
想想在北方不知有多少男子追求她,她全不看在眼里,如今她用尽心思想接近季罡,他却对她不理不睬的。
不,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喜欢上她!
打定主意后,她第二天又来到御史府,又拿了一两银子还他。第三天、第四天……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就在她还第三十两银子时,往后再没有借口来到御史府了。
看着坐在书案前,如同之前二十九天一样缄默无语的他,晓莲挫败极了!为什么……难道她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你……你到底有没有眼睛?”她一双拳头紧紧握住,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光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交给衙门囚禁起来?”他仰起下巴,望着她那固执的小脸。
他扪心自问,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造访,真没在他心底激起涟漪吗?
有的。
只是他不愿多想,如今他得储备精力对付巫邱,算算时间,他该从南方回来了吧?
“你真要学绿珠楼的掌柜,把我送交衙门囚禁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情。
虽然,他与她算不上熟悉,可是整整三十天,她每天都来见他一面,为何他仍对她没感觉,见到她就跟看见他养的狗一样,只对她打声招呼,然后就要她滚远点。
“我只是说说,并没真要这么做,你何必这么激动。”他好笑的望着她那张愤怒的小脸。
“那你愿意再见我吗?”她一瞬也不瞬地看他。
“你要再向我借三十两吗?”他语气中饱含笑意,可看在晓莲眼底却是种戏谑。
难道她除了来还钱之外就不能来见他?难道他们之间的交集就只建立在她单方面的爱恋上?
“算了,不借了。”她有点疲累了。
想想自己一头热,每每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回应,任何一颗热腾腾的心都会因而降温。
“你……”倒是季罡有点愕然于她的反应。
“我走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带着落寞的表情,晓莲立刻旋身飞奔出去|
她的心好疼呀!可是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她的脸皮都已经拉到脚底板了,可他依然无动于衷啊|
不再找他了,以后她再也不去自取其辱了。
眼看她就这么含泪跑了出去,季罡想喊住她,却猛地打消了念头。
回忆这一个月来,这丫头哪天不是以这种方式收场,可第二天依然准时出现在他眼前。
想着,他便忍不住撇撇嘴,就不知道她明天又会找什么借口来见他了。
第三章
翌日。
“五少,我敬您一杯。”张大人举杯,笑得开怀。
想想他已年过五十,妻子却在这时候为他产下一子,他怎能不乐呢?于是迫不及待的在第三天便设宴庆祝,而他更是好不容易请到御史大人前来呢!
“恭喜张大人,喜获麟儿。”季罡贺道。
“谢谢、谢谢御史大人,快……快,咱们再干一杯。”张大人一高兴,立刻又为他斟杯酒。
“夫人呢?”季罡挑眉笑问。
“正在房里歇息。”张大人咧开嘴,“多谢御史大人关心。”
“以夫人这样的年纪,还帮你生了个儿子,你该更用心的待她呀。”季罡眯起眸子,话中有话地说。
殊不知张大人在外风流不已,小老婆众多,为的就是希望能得一子,没想到最后达成他愿望的还是年届四十的糟糠之妻。
“是是,您说的对,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说起这事,张大人不禁汗流浃背,因为他明白季罡最厌恶风流之人。
季罡撇嘴笑了笑,随即转首对李科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禀五少,末时了。”
“末时!”季罡双眉-挑。
这时候不正是那丫头平常进府找他的时间吗?可他却还在这里。
“御史大人有急事?”张大人见状忙问。
“嗯,我还有事,得先离席了,抱歉。”季罡站起,朝外头急急走了出去。
“恭送大人。”张大人立刻弯身作揖。
直到上了马车,李科才问:“五少,您有什么急事?我怎么不知道。”
季罡深锁双眉,透过圆窗看向外头,心底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又如何说给李科听。
见主子似乎不愿多谈,李科也知趣地不再问。
直到回到御史府,就见季罡劈头就问门房,“可有人来找我?”
门房摇摇头,只见季罡眼底竟出现一丝黯然,而后缓缓朝书斋移步。
“李科,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他淡淡地说。
“五少,您是在等那位姑娘吗?”李科忍不住问,看五少的样子,肯定是在等那个每天准时报到的丫头片子。
“呵,说也奇怪,我居然已经习惯每天看到她了。”揉揉眉心,季罡也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五少?!”李科煞是惊讶。“料想不到吧?我当真被她的引诱手法给打动了。”季罡勾起一抹从容笑意。
“可那位姑娘身分末明,我们还不知道她是打哪来的……”李科不着痕迹地点醒他。
“我何尝不知道?可经过一个月的观察,我发现她似乎只是单纯的钟情于我,想见见我。”季罡非常笃定地说。
李科点点头,“五少,我只是想提醒您——”
“现在该以正事为重是不?”他挑起眉瞧着李科那一板一眼的表情。
“我已查出巫邱的行程,他将于十天后返回扬州城。”李科立刻切入正题。
“好,只要他一进城就通知我,我要拦截他。”他的眼中s出果决的光芒。
“是,还有一件事得请五少多提防。”李科不放心地又道。
“你说。”季罡眼一凝。
“还记得杜天伦吗?”他是季罡的手下败将。
“当然记得,北域巡官。”季罡回想着。
犹记得两年前皇上颁布圣旨,各文武百官只要会武的,都必需回长安参加由朝廷举办的“武艺擂台”。
在当时的比试下,季罡势如破竹击败一个个对手,最后与杜天伦不相上下。
杜天伦情急之下s出喂了毒的暗器,可却被季罡躲过,还让他借力使力的将暗器击回,正中他的右腿。
杜天伦虽然救回一命,但至今仍不良于行,可说是自食恶果。
他怀恨在心,扬言要找季罡报仇。
“他来扬州城了。”
“哦,他还真是y魂不散。”季罡肆笑地撇嘴。
“听说他这段期间学了不少武艺,可坐在轮椅上挥洒自如,所以五少——”
“放心,这种人对我不会造成威胁的。”如今他只想着为何“她”还不来呢?莫非昨天他真伤了她!
“属下想也是,瘸了一条腿,怎么比得上五少?”李科应和。
季罡笑了,随即又道:“你还真会灌迷汤呢,放心,我会提防他的。你可以先下去了,我还得批些文书。”
“是。”李科看着五少拿起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时,很识趣的退下了。
想想五少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却要担当如此重责大任,几乎整个江南的事物他都必需了若指掌。
还记得上回遇上十二少,他就说五少是劳碌命,偏偏眼光又高,眼看比他年纪小的三少都成了家,他却还是孤家寡人,真不知他何时才会想通,从扬州城里几个不错的女子之中挑选一个当妻子。
不过……那个身分不明的小丫头,他可是万万不赞同呀。
当李科一退下,季罡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头盛开的玫瑰。玫瑰是他娘的最爱,因此季府最有名的就是那万紫千红的玫瑰园。
为什么她今天没来呢?
是因为他昨天过分淡漠的表现吗?
一个月了,他居然不知道她住哪儿?靠什么维生?
唉……摇摇头,他是怎么了?可不能中了她的蛊呀,但为何心底抽紧的却是种失落呢?
他想,这或许只是种习惯吧!
三天后。
这三天里,巫晓莲没再踏出巫府一步,这样静默的她还真是今巫夫人感到诧异!前阵子三天两头往外跑的小丫头,怎会突然变这么乖了?
于是她让苏儿送了疋布给她,问她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在北方,她的玩伴就是一只雪兔,由于气候不同,担心它水土不服,晓莲并没有将它带来。莫非……她在想它?
因此,巫夫人又买了只白兔给晓莲,果然让晓莲开心起来,她这才放宽了小。
此刻,晓莲就抱着她最爱的宠物白雪来到扬州城的北岳山,她听说这里是白雪的家乡,她特地带它回到这里。
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才发现距离北岳山还很遥远。好累,早知道就搭马车过去,但如今已走了一半,她总不能折回吧?
她一边捶着腿,一边卖力的走,好不容易在太阳下山前走到北岳山。
一来到这儿,正好赶上看北岳山的夕阳,眼前的美景让她所有的疲累顿消。
“哇:…白雪你瞧,好美呀!”
望着那一片红橘黄蓝多种颜色汇集而成的天际,她不禁落了泪。
“白雪,是不是美丽的事物总是消逝得特别快呢?”眼看夕阳慢慢的往下沉,天空就要变暗,她心底的惆怅不免加深了。
这感觉就像她那一个月所做的努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也将变成空了!可是没人知道这其间她付出的心血,那一滴滴都是痛呀!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了?”
突然,一道令她胸口一震的魅惑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是你……”她伸手指着他,那眼神说有多惊愕就有多惊愕。
“怎么,看到我像是看到怪物?”他弯起唇,目光悠悠地望着她。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因为太过惊喜而微微发抖,她极力保持冷静,以免失态。
“我刚刚正要出府,在马车里瞧见你走在路上,所以跟了来。”他的语气依旧冷淡。
“原来如此。”她干笑了声,心底却苴犯嘀咕:既然在半路就瞧见她,为何不邀她共乘马车呢?还让她走了那么一大段路。
“我本来是来观察河床淤积的情形,没想到会在这附近遇见你。”瞧他像极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居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呃——”她一时无主有以对。
“你手里抱的是?”他目光移到她手中的白兔。
“它是我的小兔儿。”轻柔地抚着它细柔如雪的毛,晓莲心底却是雀跃、澎湃的。
此外还有一丝丝不解。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这和平时淡漠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呀!
他怎会有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呢?
“它叫什么?”他又问。
“白雪。”奇怪,他似乎对白雪很感兴趣,莫非——他看上的是它,所以才来找她搭讪?
想到这儿,她的脸儿。垮,“白雪不送人的。”
“我又没说要它。”见她那紧张的样子,季罡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以为我要它?”
“要不然你要谁?”平时他不是对她不理不睬的吗?今天她手里不过多了只兔儿,他对她的态度就不同了。
瞧她那嗷嘴鼓腮的迷人模样,季罡忍不住说:“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嗄?”她呆呆的望着他,小手直掐着白雪的脖子而不自知。
白雪难受得直蠕动着小身子。
“啊!”晓莲赶紧放开它,它落了地后便一古脑地往山里钻。
“白雪——”她慌了,快步朝它溜走的方向追去。
季罡见状施展轻功赶至她前头,不一会儿便没入山中。
“喂,你……”他根本就是在乎白雪啾,是因为她不肯让出白雪,他才连她一块儿要吗?
垂着脑袋看着鞋尖,一丝懊恼与颓丧泛过心头,她真是恨死自己这种多情多恼的个性,根本就不像她嘛!
突然,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晓莲猛一抬头,看见他那潇洒自若的脸庞。
“你的白雪。”他递给她。
“既然是你追回来的,就给你吧。”虽然不舍,但她可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我说了,我要你。”将白雪塞进她怀里,他双臂环胸瞅着她瞧。
“呃——你……”她完全呆住了。
“为什么不再找我了呢?”季罡温柔的眸光中带着不解。
他不懂自己为何跟着她过来,更不懂自己为何一次又一次说出“要她”的话。
三天不见,他还真想她。“我还清了三十两。”听他这么说,她心头猛地滑过一丝暖意,但她拚命说服自己别乱想,他或许只是随口问问。
“还有利息呢。”他肆笑地倚在一旁的白槐树上。
“什么?利息!你…你……”这个臭男人,害她高兴了老半天,原来只是跟她要利息!
“想赖帐?”他的笑容更诡异了。
“我……我不会赖帐的,你要多少利息?”没想到他这么小器,不过三十两银子还跟她算利息,过分!
“三万万两。”挑了挑眉,他随口说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