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先生主意什么样?”徐茂公道:“如今仍将薛仁贵发下天牢,明年秋后处决。”天子说:“依先生所奏。”乃传旨放他仍落牢中。万之际,待他立功赎罪,传旨意一道:速往赦出薛仁贵。封为天下都诏讨,九州四郡,马大将军,挂印征西大元帅。
天使来到天牢开读,仁贵也不谢恩,也不受旨。天使回殿复旨,天子问道:“薛仁贵不肯受旨,情愿受死,怎么处?”徐茂公说:“他受三年辛苦,心不甘服,要万岁赐他上方宝剑,倘若有文武不从,先斩后奏,必然肯受诏的。”圣上依议,就将上方宝剑付与天使,即到天牢开读。仁贵只说:“要成亲王到天牢,同到万岁驾前,奏明冤情,三年受苦,绑赴法场。如皇叔不到,臣愿受死。”天使只得又将此言奏明,圣上知了,宣皇叔成亲王,道宗慌忙跪伏金阶奏道:“老臣不往牢中去了。
他掌了兵权,生杀之柄,倘有羞辱,老臣性命难保矣!望圣上恩宥。”天子想想不差。程咬金见圣上不决,只得上前说:“老臣前去宣仁贵,不怕他不受旨。”天子闻言说:“程王兄此去,必然薛王兄肯来。”程咬金接了旨意,竟往天牢。开读已毕,仁贵谢了恩,对咬金说:“老柱国你晓得的,晚生受j王哄骗,三年牢狱之苦。必要杀他祭旗,方泄此恨。”程咬金说:“平辽公,都在老夫身上,包你祭旗。”仁贵说:“老柱国担当得定么?”咬金说:“担当定的。”二人出了监门,有左右请换了袍甲,上马竟入朝来,兵将跟随,文武簇拥,昂昂然来到金阶俯伏,口称:“罪臣薛仁贵,蒙吾主不斩之恩,又封元帅,心中感恩不过。”底下武职官,一个个上前参见。薛仁贵说:“明日相见。”圣上赐宴金銮殿,众小公爷相陪,你弟兄饮酒庆贺,朕不奉陪回宫。小弟兄三年不会,今日相逢,欢喜不过,饮至二更,各自回府。
次日五更坐朝,命大元帅薛仁贵在教场之内,把团总兵大小三军武职们等,c演半个月,演好武艺,然后发兵。领陛下旨意,仁贵出了午门,来到元帅府,说要发令与各府总兵官,明日俱嘱大小三军,在教场中c演龙门阵。
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7 回 唐天子御驾征西 薛仁贵重新拜帅
再说徐茂公在朝,奏说:“万岁,西番不比东辽,那些鞑囚,一一都是能人,厉害不过,必须要御驾亲征才好。”万岁道:“先生,苏宝同这厮,朕甚痛恨,必要活擒拿来碎剐,以泄此忿,方称朕心。”徐茂公说:“这个自然。”一面降旨,着户部催促各路粮米。户部领旨。圣上把龙袖一转,驾退回宫。
明日清晨,薛仁贵打发哥哥王茂生,往山西安慰二位夫人并八位总兵周青等,教他c演三军,不日调用。
再说薛仁贵在教场中,c演三军。选定吉日,兴兵前去征西。过了半月,薛仁贵上金銮殿,奏:“臣三军已c演得精热了,候万岁几时发兵?”圣上说:“徐先生已选定在明日起兵,请王兄回衙准备,明日就要发兵了!”仁贵领了旨意,退回帅府,另有一番忙碌。这如今各府公爷,都是当心办事,到了明日五更三点,驾登龙位,只有文官一班了,武将都在教场内。
大元帅薛仁贵戎装上殿。当驾官堂前捧过印绶,交与元帅,皇上御手亲赐三杯酒,仁贵饮了,谢恩退出午朝门,上了赛风驹,竟往教场来。先有众公爷在那里候接,俱是戎装披挂,挂剑悬鞭,都上前称:“元帅在上,末将们在此候接。”薛仁贵说:“诸位兄弟将军,何劳远迎,随本帅上教场来就是。”诸家兄弟及驸马秦怀玉等,同元帅来到教场中。只见团总兵营官员,游击千总参将百户都司守备,这一班武职们,都是金盔银铠,跪接元帅。仁贵吩咐站定教场两旁,当中三军齐齐跪下,迎帅爷登了帐,点齐队伍,共起兵三十万。大队人马,点秦怀玉为先锋:“带一万人马,须过关斩将,遇水成桥,此去西番,不比东辽,这些鞑囚甚是骁勇,一到边关停兵,候本地大兵到了,然后开锋打仗,若然私自开兵,本帅一到就要取罪。”秦怀玉得令,好不威风,头戴白银盔,身穿白银甲,内衬白罗袍,腰挂昆仑剑,左悬弓,右c剑,手执提罗枪,即跨上呼雷豹。尉迟兄弟为左右接应,护送粮草,程铁牛、段林、胜贤为保驾。
鲁国公程咬金,英国公徐茂公,同了天子,在金銮殿降旨,命左丞相魏征料理国家之事,托殿下李治权掌朝纲。
天子降旨已毕,然后同鲁国公、英国公出了午门,上日月龙驹马,一齐来教场。元帅薛仁贵接到御营,即刻宰杀牛羊祭了旗。元帅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晚生前日有言,要将李道宗祭旗,老柱国一力担当,如今皇叔不来,晚生承老千岁屡屡相救,不曾报得,今日论国法,借重老先生一替了。”咬金听了,大惊说:“借不得的,待我去拿来罢!”走出帅台,心中想起,王爷怎么拿得?转念一想:有了,令箭一支,传先锋秦怀玉。驸马说:“老叔父有何使令?”咬金说:“贤侄,如今不好了,李道宗不到,要将吾祭旗,你到王府且不可拿他,若说拿他,他定不出来,只说奉旨点了先锋,特来辞行,骗他来至银銮殿,叫人拿住,捉了他来,交与元帅,吾就没事了。”驸马依言,来到王府。叫人通报,说驸马爷做了先锋,要去征西,特来辞别。家将报进,对王爷说了。李道宗想道:秦驸马乃朝廷爱婿,倒来辞行,难道不去见他?令左右请驸马进来,果然秦怀玉即下马,来到银銮殿,李道宗出来相迎。
秦怀玉一见李道宗,大喜,命左右拿下。王爷说:“为何前来拿我?”驸马说:“圣上在教场,命吾们来请你去商议。”竟带了李道宗,出了王府,直往教场而来。那个倒运的张仁,看见王爷带去,也跟到教场来了。程咬金一见大喜,说:“贤侄之功不小,救了老夫性命。天子同元帅在演武厅。”仁贵一见李道宗身边张仁,知就是假传圣旨的,即命左右速将李道宗身边的长大汉子拿来。左右一声答应,忙将张仁拿上将台薛元帅奏道:“假传圣旨,哄进长安,骗入王府,都是这人。望圣上究问。”天子道:“你叫什么?为何把元帅骗入长安,此节事情,你从头讲来。如说不明白,取刀伺候。”张仁吓得魂不在身,口中说道:“没有此事,小人从来不认得元帅,冤枉的。”元帅奏说:“不用刑法,焉能得招。”天子传旨取箍头带上来。张仁一上脑箍,口中大叫说:“小人愿招。小人是张娘娘妇嫁,来到王府,蒙王爷另眼相待,后来太爷父子都被元帅斩首,娘娘十分大哭,用计假传圣旨,将元帅召进,用酒灌醉,抬入王府宫中。郡主畏羞,撞阶而死。求圣恩饶小人狗命。”天子听见,龙颜大怒,说:“有这等事,倒害了元帅三年受苦,朕悔无及。”命指挥斩首报来。一声答应,将张仁绑出法场斩首。又传旨将张妃白绫绞死。
圣上再对薛仁贵说:“元帅,如今屈事已清,张仁取斩,张妃绞死,但皇叔年纪老了,作事糊涂,倒害了御妹,如今又无世子,看朕之面,免其一死。”薛仁贵说:“只要万岁心下明白,晓得臣冤屈,也就罢了!”程咬金听得说:“不好不好!仁贵做了王位,尚且被他算计,死中得活,想起来我乃是国公,也被他算计,就当不起了,必须斩草除根为妙。”忙奏道:“皇叔不死,元帅征西,恐不肯尽命去拿苏宝同。”皇上听得此言,但深恨番表,要活拿苏贼,如元帅不肯用心,如之奈何?只得说:“王兄所言不差,但天下无有杀皇叔之理。”程咬金说:“这不难,如今将皇叔放入瓮中闷死,待今日起了兵,明日差人暗暗放他出来,岂不公私两拿。”圣上说:“如今哪里得有一大瓮来。”咬金说:“长安城中有一古寺,叫玄明寺,大殿上有一口大钟,倒也宽大,将皇叔放在当中。”圣上就依议。
程咬金谢了恩,带了李道宗竟到玄明寺而来,看那大殿上有汉铸的一口钟倒在地下,钟架子已烂掉了,便叫许多军士将钟抬起,请皇叔坐在当中。
李道宗懊悔不该听了张妃,如今是奉旨的,倘皇天有眼,等他去了,还有一条生路,只得听天而已。军士看见皇叔坐定,将钟罩皇叔在内。咬金吩咐取干柴过来,放在钟边,四面烧起。
军士果然拿火来烧,李道宗在内大叫:“程大老头儿,这个使不得的!”凭你喊破喉咙,外面只做听不见,顿时烧死,竟来到教场复旨,说:“皋叔恶贯满盈,天忽降下火来,将殿宇烧坏,皇叔竟烧死在殿内。”天子听了,也无可奈何,命户部将玄明寺大殿修好。
再讲元帅祭了大纛旗,皇上御奠三杯。元帅祭旗已毕,吩咐升炮拔营,三声炮响,拔寨起兵,前有三十万兵马,摆开队伍,元帅戎装打扮,保住了天子龙驾,底下有二十九家总兵,都是弓上弦,刀出鞘,文官同殿下李治送父皇起程。皇上传旨不必远送,文武各回衙署理事。殿下谢了父皇,回转长安。薛仁贵护驾帅兵径望西凉进发,好不威声震耀,家家下帘,户户闭门。正是:太宗在位二十年,风调雨顺太平安。迷王麾下苏元帅,差来番使到中原。辱骂贞观天子帝,今日兴兵往西行。剑戟刀枪寒森森,旗幡五色鬼神钦。金盔银铠霞光见,洁白龙驹足端轻。年老功臣多厉害,此番杀尽西番兵。
若要问征西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8 回 一路上旗开得胜 秦怀玉枪挑连度
再讲大唐人马,旌旗烈烈,号带飘扬,正望陕西大路而行,前去征西平番。这不比扫北,所以御驾亲征。大队人马步行,过了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过了瀚海,一路多是沙漠之地,来到界牌关。界牌关外五百里,是西凉国地方,人烟稀少,此处划有江界,若是大唐人马到来,必须要穿过宁夏,过了玉门关,然后到西鞑靼地方。前日贞观天子将杨魁斩了,随来的使者,飞奔到锁阳城,报与苏宝同。早已作好防备的各关守将,日夜当心,差小番儿探马,远远打听。
界牌关有一位镇守总兵姓黑名连度,其人身长一丈,头大如斗,膊阔腰画,一张朱砂脸,面短腮阔,眼如铜铃,颔下一部连鬓红须,两臂有千斤之力。他上阵用一柄九连环大刀,重一百二十斤,其人厉害不过。他正在私衙,与偏将们讲谈国舅带战书到中国,被大唐天子将使臣斩了的事。国舅听了大怒,要起人马取唐天下,以报父母之仇,早晚必有一番厮杀。忽有小番儿报进来,说:“不好了!启平章爷,小番打听得南朝圣主御驾亲征,带了大兵三十万。有平辽王薛仁贵为大元帅,前部先锋驸马秦怀玉,左右先行,有战将数员,底下合营总兵官,前来攻打界牌关。”黑连度听了,大笑道:“方才在这里讲,国舅兴兵取中原,谁知他们来送死!可打听明白了?”小番道:“在玉门关打听明白的。”问离关有多少路?说是头站先锋快出玉门关了。再要速去打听。诸将连忙问道:“大老爷,南朝兵马到来,何以这等大笑?”“唔呀!诸位将军,国舅欲取中原花花世界,所以前日下战书与大唐君主,他反将使臣杀了,国舅大怒,奏知狼主,狼主怒甚,命国舅起兵。不料他倒兴兵前来,亦算狼主洪福齐天,大唐天下该绝的了!薛仁贵为帅,他是火头军,有什么本事?盖苏文堕其术中,他征东容易,看来如今征西烦难,我国元帅厉害,乾坤一定是我狼主的了。”诸将说:“何以见得。”“今唐朝所靠薛仁贵本事,只道西番没有能人,所以御驾亲征。可他还不晓得,西番狼主驾前都是英雄豪杰,何惧薛仁贵、秦怀玉。待唐兵到来,必然攻打界牌关,待本镇出去活擒唐将,以献国舅,岂不是本镇之功。”诸将大喜,叫声:“平章爷,这个关头全靠你,小将们回衙c演人马,早晚必有一番厮杀。”却说这花智鲁达不花等告别回衙,自是小心去料理。那黑连度吩咐把都总,关上多加火炮灰瓶石子,强弓弩箭,若唐兵一到,即来报我,紧守关头为要。
再说大唐先锋秦怀玉,领了一万人马,从陕西、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有军士报说:“启上驸马爷,前面是界牌关了。”问还有多少路。说离关十里。吩咐放炮安营。
军士们过来,打听大兵一到,速来报我。各领命前去。
如今要说大唐天子,统带大队人马,过了玉门关,一路西来,早有驸马秦怀玉相接道:“小将在此接侯龙驾、帅爷。前面就是界牌关。不敢抗违帅爷将令,扎营在此。”薛仁贵说:“驸马听了本帅之令,马到成功,西辽可定。”吩咐大小三军,扎下营寨,忙进御营。天子说:“小王兄前选召的八位总兵到否?”薛仁贵奏道:“前蒙圣恩调用,离了山西,早晚必到。”话未了,外面报进说:“周青等八位总兵见驾。”天子大悦,吩咐宣进来。周青等跪下奏说:“周青同兄弟七人朝见。”天子说道:“八位总兵在此保驾。”即谢了恩,立在旁边,传令拔营进兵攻关,放炮三声,各营齐进。
关里小番报进:“启上平章爷,唐兵已到关下了。”黑连度说:“方才关外放炮之声,想必唐兵到了停营。若然有唐将讨战,前来报我。”番儿得令,在关上观望。再说唐营元帅出令:“哪一位将军出去讨战,闪出先锋秦怀玉,道:“小将出去讨战。”元帅大喜说:“西番鞑子甚是厉害,第一关开头,须要取他之胜,才算得唐将英勇,今驸马出去,必定成功。”命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为左右翼,若驸马胜了番将,二人乘势抢关。秦怀玉骑了呼雷豹,手执提罗枪,挂剑悬鞭,顶盔擐甲,一声炮响,大开营门。尉迟弟兄俱结束停当,随了秦怀玉,金鼓声响,豁喇喇豁喇喇,一直冲到关下,小番兵看见,好一个唐将,乱箭纷纷的s下来。天子御驾亲征,叫他早早出关归降。“秦怀玉关下大叫,早有小番报进:“启平章爷,南朝蛮子在关外讨战。”黑连度听报,传令诸将和大小三军同本镇出关,杀那唐兵片甲不回。黑连度脱了袍服,顶好盔,穿了甲,拿了刀上马。出了总府衙门,来到关上,往下一瞧,晤呀!好一个蛮子,但见他头顶闹龙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面如银盆,三鬓长须飘扬脑后,左悬弓,右c箭,坐下呼雷豹,好不威风。远远的有二员恶像唐将在后面。黑连度吩咐把都儿,发炮开关。一声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黑连度出得关外,诸将一同出关,后拥有三百攒箭手,s住阵脚。秦怀玉抬头一看,见一个鞑子,望吊桥直冲下来,见他头顶双凤翅金盔,斗大红缨,画如红砂,狮子口,大鼻子,朱砂脸,一双怪眼,短短一脸连鬓胡子,身上穿着一领猩猩血染大红袍,外罩龙麟红铜铠,左悬弓,右c箭,手执一柄九连环大刀,坐下一匹乌黑点子马。直奔阵前,把刀一起。秦怀玉执提罗枪架定,说道:“那守关将留下名来。”“晤,你要问本镇之名么?俺乃西凉国驾下,红袍大刀国舅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界牌关,总兵大将军黑连度。你可晓得本镇的刀法厉害么?”秦怀玉说:“不晓得你无名之辈。今天兵已到,要将你们一国蝼蚁,杀个尽尽绝绝,何在你这胡儿霸住界牌关,阻大兵去路。顺吾者生,挡路者死,快快献关,方免一死。若有半字不肯,那时死在秦爷枪头之上,悔之晚矣!”黑连度大怒,喝道:“你这狗蛮子,有多大本事,如此夸张么?俺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俺家好斩你。”秦先锋说:“你要问爷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大唐驸马,大元帅薛麾下,加封护国大将军、前部先锋,姓秦名怀玉,难道不闻秦驸马之名么?”黑连度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秦琼之子,我也晓得中原有你之名,到西凉就无奇了。
唐主尚要活捉,何祝你狗蛮。”秦怀玉说:“休得多言,照秦爷的枪罢!”即挺枪照黑连度面门刺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