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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的将珠子拿在手中把玩,却又发现盒子底部压了一张丝帕,展开来看,识得是十四的字迹:
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将丝帕捂在胸前,笑得嘴都合不拢,自言自语的娇嗔道,“坏蛋~~~~~~~”一转眉却发现小纪子盯着我笑得更喜庆。
我不自觉抚抚微微有些发烧的脸问道,“你、你干嘛!这盒子里的东西又不是没见过!”
“格格这话折杀奴才了!”小纪子跪下来回话,却半点没有认错的意思,倒有些讨赏的意味,“送来以前,爷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奴才看了盒子里的东西!格格要是告诉爷小纪子私看了,怕十四爷不拔了我的皮!”
我不信,问道,“少来,十四爷躺在床上,没有你帮忙他就能提笔咯!”
“小的就替十四爷磨好墨搁在手边儿上,爷写了什么奴才当真不知道!十四爷待墨汁干了,直接就收到了盒子里,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我的好格格。”
小纪子自己打了一下嘴,“格格,十四爷到底写了什么?看你高兴得这样儿,透露一点儿行吧?”
“去去去,回头问你家十四爷去!”我将珠子和丝帕都收纳到盒子里装好,套上鞋坐起来,“别有事儿没事儿老往地上跪,没人的时候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吧!”
小纪子站起来还是盯着我嘿嘿直笑,我实在受不了了,“够啦,你到底要干嘛!还不快回永和宫去,要我拧着你耳朵,送到德妃娘娘面前吗?”
“不是,不是……格格你没话要回给十四爷么?”小纪子挤出几个字,“不然什么物件也行,小的就这么回去,爷可要闹翻天了。”
我想了想,是该回胤祯些什么,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对小纪子命令道,“你出去候着,没叫你不准进来!”
见小纪子出去,我飞快磨好墨,掏出随身携带尚有余温的丝帕,提笔写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待墨迹干透后,我打开盒子,将胤祯给我的夜明珠取出一半,用丝帕包好。正要出去才猛然想起胤校氖禄挂萃兴艺媸抢只柰妨耍 ?br /
赶紧再抽出一张纸,修书一封写明那颗夜明珠的大小特征,请他拜托胤禟在宫外找一颗差不多的,晚上婚宴时交给我带回来。写好以后装在信封里,正要出去找小纪子,突然盯着丝帕坏坏的笑了笑,心血来潮在上面添了一个唇印。
“兰儿~~~~~~~兰儿~~~~~~”外面传来苏敏的声音,“哇,你怎么在这儿?”想必是已经看见小纪子了,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跳出去。
“奴才小纪子给苏敏格格请安!”这小子倒反应快。
苏敏喊我的声音听了想打人,“兰儿~~~~~~~~~~~我说你怎么老是不过来,原来是媒婆来了啊!”
“什么媒婆,别胡说八道,嘱咐他做事儿呐!快回去吧,记得一定要赶在落锁前将信交到十四爷手上!”我把小纪子拉起来,将东西塞到他怀里,直把小纪子往外推,“快走吧,别让德妃娘娘看到你!”
回身才对苏敏解释道,“你以为我想啊,常曦、常馨两个丫头,叫她们打盆洗脸水来,居然让我等到现在!”
“你就混赖别人吧,她们是被我拦在外面儿啦!那老十四的跟班进来多长时间啦,弟妹?”苏敏促狭的拍拍手,朝门口大声唤道,“你们俩进来!”
常曦、常馨这才一个人端盆水,一个人端参茶现身了。
我脖子一扬,挑明了说,“看见又怎么啦,就是胤祯叫他来找我的,怎么样?你们纠察队的啊!”
“好啦,那边儿你嫂子和密嫔让我过来看看的。”苏敏扶着我肩膀说道,“快换身衣服过去,待会儿她们问起来,你总不能说实话吧,谁不知道密嫔看上你了。”
我打开衣柜准备随意挑一件衣服,苏敏眼尖一把就将昨天德妃送我的那套拿了出来,由衷赞叹道,“哇~~~~~好漂亮的衣服!穿这个,穿这个!”
我笑了笑没管她,自己拿出一件半新的秋香色窄袖银鼠旗袍换上,一边照镜子一边说道,“那是德妃娘娘赏的,我可不敢没事儿拿出来换着玩儿,统共只得这一件上得台面,若是弄坏了可就没有了。”
“那你明天可得穿这件去八阿哥府上!”苏敏又在我衣柜里翻了翻,“其他衣服倒也蛮好看,平日私下里穿着玩儿还可以,上不得大台面。”
“不是吧,有这么差么?”我扣纽扣的手指一顿,回头看着她,“除了我身上这件,其余都是进宫时额娘替我新添置的,全部不是便宜货,冬装基本上没上过身呐!”
苏敏连连摇头,“哎呀,那时候是选秀女嘛!当真中选也不过是个小主,置办的行头和现在当然不一致了,你现在是‘乡君’,不管家里多有权势,那些没品没级的官家小姐都得给你行礼。现如今谁不知道兰格格是太后面前的红人,穿得像个小老婆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我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什……什么,我像小老婆,太伤人自尊了吧!”
“你要不信就这么穿吧,去了可没有后悔药卖!”苏敏一脸服了我的表情,“明天是皇阿哥大婚,娶的又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儿,皇亲国戚大大的在,你真要去丢这个人?”
“穿我自己的衣服去很丢人吗?”我挫败的低吼一句,这种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事儿,从古至今我见多了,既然知道,还是不去丢人现眼的为好,到时候真让人误会是某某某的小老婆就大条了。我犹犹豫豫的问道,“可是穿这一件又好像太张扬了吧?”
“不张扬,不张扬!兰格格穿什么都好看,胤禑你说是不是?”密嫔拉了拉十五阿哥,脸上笑得开了花儿似的带着几个儿子进来,后面还跟着我刚认的嫂子。
奇怪,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亲密啦?我正纳闷,我嫂子就开口了,“娘娘看你老不过来,以为你身子又不舒服了,特意过来看看。”
密嫔捂着嘴笑道,“原来是在担心明天穿什么衣服去吃喜酒,苏敏说的这一件顶好!张扬就张扬呗,如今你是格格了,只要不逾制谁敢说三道四!”
突然她看见贵妃椅上胤祯刚送来的紫貂皮斗篷,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哎呀,这可不是漂染过的,棕黑色的紫貂皮甚是少见,珍品啊!”
胤禄这小子在他娘面前小嘴儿倍儿甜,“兰姐姐明天就穿这一身去赴宴吧,配上这斗篷,肯定迷死人了!”
陈夫人摸摸胤禄脑袋,“十六阿哥真会说话!”
“对了,刚才皇太后打发人来说,叫你嫂子陪你一块儿去八阿哥府上!”密嫔推了推我嫂子,开玩笑道,“静曼,可得把你妹子看好啦,别让人拐了去!”
噢,原来陈夫人的闺名叫静曼!!!!!
“哪里的话,你不是要先送几位阿哥去阿哥所嘛,趁这会子雪势不大,快走吧!”陈夫人依旧温柔的笑了笑,“晚上等几位娘娘散了,我就来储秀宫找你!”
“好吧,回见!”密嫔笑嘻嘻的拉拉陈静曼。我和苏敏正要行礼,被她一把扶住,这时的她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反而十分喜庆,这种喜庆和今中午在太后面前表露出来的又有所不同,让我内心有些忐忑。
密嫔亲切的嘱咐道,“你好好歇着,以后有空常来我宫里坐坐。”
我眼睁睁的看着嫂子热情的送走密嫔和她三个儿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盯着苏敏,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猜不出究竟,“她没事儿吧,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自己应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陈静曼送完密嫔回来,一脸乐见其成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一边洗脸一边问道,“我应下什么她全知道了,胤校皇露桑俊?br /
这下换她一脸茫然了,“胤校皇鞘灏8缑矗俊薄?br /
我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交待的,只以为胤禑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替弟弟担下了私偷夜明珠的责罚,“十五阿哥就十五阿哥吧,娘娘怎么说的,可是不计较了?”
陈夫人捂嘴一笑,“娘娘可高兴了,直夸你是明白人呢!”
我不可置信的说,“不是吧,举手之劳就能把她欢喜成这样?”
“什么举手之劳,你和十五阿哥的终身大事儿啊!”陈夫人将手揽在我肩上,“有你这么个漂亮媳妇,她能不疼嘛!”
我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媳妇,什么媳妇儿?”
“十五阿哥不是说你应了这门亲事,还收了他拿出来的夜明珠当信物。”陈夫人奇怪的看着我,“那夜明珠可是皇上御赐给娘娘的,密嫔娘娘直夸十五爷会讨女孩子欢心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我打断陈夫人的说话,气急败坏的叫道,“神天菩萨,坑死我了!”
苏敏也忿忿不平的骂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事情闹大了怎么办?肯定是胤禄这坏小子出的主意,难怪刚才硬是要他娘把我支走!”
他们为了交待夜明珠的失踪,居然改编成胤禑送我做定情信物了!!!!!
第四卷 第99章 拿贺礼巧遇年氏兄弟
推开积满白雪的窗户,是我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往日素净的宫灯早已换成了大红色,天依旧没有放亮,雪也没有停,看看西洋座钟,已经过了早上七点了。
外间值夜的常馨穿好衣服进来,看见我在窗户边儿,问道,“兰儿,你这么早就醒啦?”
我还是喜欢她们私下里叫我名字,支好窗户,我回头望着她笑,“今儿芸绚格格大婚,我和苏敏得早点儿出宫才行。早点儿起来,好去给太后请安!”
“婚礼要待到晚上才开始呢,有的是时间够咱们逛的。”常馨笑着替我更衣,“幸好陈夫人也要去,不然太后也不会答应我和常曦跟去照顾你们。”
“行了吧,什么照顾我们,明明就是自己想去凑热闹!”看着穿衣镜里一层层绫罗裹住我的身躯,我第一次有了非常清晰的主子奴才概念,如果今天我还是柔婉,就算和芸绚感情再好,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也终究不过是体面些的奴才罢了。
“兰儿,药来了!”还没进门,我就听见常曦咋咋呼呼的声音,看来今天可以出宫,她们也是十分兴奋的。她啪的一声把药碗放在桌子上,将青盐水凑到我嘴边,“快,洗漱完了咱们去咸福宫找敏格格去!咱们早些走,还可以去逛逛!”
“你小心些,别弄洒了!”我赶紧退了一步,才避免盐水溅到我这身昂贵的衣物上。
我漱完口,然后端起药几口咽下去,捡了一颗酸梅,边咀嚼边梳头,“你也忒急躁了些,虽说早些走,你们动脑子想想,不伺候完太后早膳,静曼嫂嫂能动身嘛?”
常曦有些失望,“那你这么早起来干嘛,还不得等太后发话了才能离开?”
“你放心吧,太后那边儿好对付!”我笑了笑,意示头发已经理顺,便叫常馨替我梳发式。“咱们这边儿醒了,弄得叮叮咚咚,她还好意思老在炕上偎着么!”
“噢~~~~~难怪格格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窗户!”常馨恍然大悟。
“死妮子!”我用手在梳妆台前轻敲一下,无奈头发在她手中,也没有进一步行动,“说得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起身了似的。”
眼看常馨伸手要将德妃那天赐的配套首饰往我发髻上别,被我一手挡住了,“得啦,带这么复杂干嘛,一天下来脖子都要断了!”
常馨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那……兰儿?”
我想起胤祯上次送我那支凤凰流苏金钗,从妆匣深处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比划了一下,递到她手上,“戴这支吧,从头到脚都带德妃赐的,当真叫那些人误会我穷得叮当响呢!”
陈家的静曼嫂嫂果然是符合传统的中国女性,待我进到正房时,她不仅穿戴好自己的衣物,并且还伺候完皇太后起身了,薛宝钗在世也不过如此贤惠。
太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倒底温宪比你年长几岁,满头珠围翠绕不是你眼下这把年纪压得住的,单这一支金钗已经够了。”
待我们吃完饭,太后也就爽快的放行了,只嘱咐我们一定要按时跟胤礽和胤禑这几个阿哥一齐回来。提到胤礽,今天一定要跟他算算冬梅这笔帐!刚坐着暖轿到咸福宫门口,就遇见急冲冲出来的苏敏齐齐格。
她站在自己的暖较前疾疾朝我摆手,“兰儿,兰儿!”
我打起轿帘,一阵冷风吹来,不由得将身上的品月缎绣玉兰飞蝶紫貂斗篷裹得更紧了,这时的天仍旧在飘雪,虽说地上积得不厚,稍不注意也可将人滑倒。
“小心些!”看她蹦蹦跳跳活泼有余,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一句。
苏敏兴奋的拱起身子准备往暖较里去,乐呵呵的道,“真是太巧了!若是错过了,还得白跑一趟慈宁宫呐!”
我看了看为她抬轿的八个太监,个个穿着薄薄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这些人都是从薪者库里面派出来的苦力,有几个身量未足,一看就只得十三、四岁,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轿夫,两只手上的冻疮都已经开始发黑溃烂,肿得高高的,却还是规规矩的候在一旁听差,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我皱皱眉,将苏敏叫到我面前建议道,“大冷的天儿,反正一会儿到了宫门口也得换车,不如让他们少跑一趟吧!
“也好!从梦、忆梦,你们跟着常曦、常馨一处。”苏敏捏捏耳朵安排好要带出去的小宫女,回头对轿夫们吩咐,“你们下去歇着吧,我坐兰格格的轿子过去就是了。”
“喳,奴才谢苏敏格格恩典!谢兰格格恩典!”那些轿夫齐刷刷的跪下谢恩,仿佛少跑一趟都是天大的恩赐,看得我难受极了。
我的暖较没有上次苏敏的大,只得两个人勉强挤在一起,索性离宫门不远,很快也就可以解脱了。下轿以后,我叫常馨一人打赏了轿夫二两银子,换上一辆宽阔的马车,大家朝天桥方向驶去,一路上嘻嘻哈哈热火朝天,与寒冷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我叫马车停在多宝斋对面一家叫博古楼的店面前,去拿我之前定做给芸绚的结婚礼物,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吵得热火朝天。
“年大人,你行行好,挑样儿别的吧!”店家哀求着解释,“这对娃娃是一位姑娘订制的,她待会儿马上要来取货,你拿走了,要我拿什么赔给人家啊!”
“笑话,这对娃娃是我先看上的!大不了你退十倍的订钱给她,爷替你付了!”那位大爷气势汹汹的拿着我订做好的娃娃说道。
另一个和他年纪差不错的中年人劝道,“算了,亮工!咱们还是挑别的,当真看不上,再去多宝斋瞧瞧。”
“不成,这对娃娃是我一眼瞧上的!”另一个人挽挽袖子,不依不饶,“若不是这样儿,我还不来这家破店呐,谁不知道对面多宝斋是九爷的产业,这家店铺迟早垮台。”
“什么人嘴巴这么毒啊,居然当着老板的面儿咒人家垮台,照我说宁可砸了也不卖给他!”哼,敢打我玩具娃娃的主意。
我朝老板走去,后面跟着苏敏,其余人全在车上等着我们。我笑了笑,装作没看见那两个男子,直接问道,“老板,我的娃娃可做好了?”
老板为难的看了看上门吵架的两个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做好了,做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当初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我从荷包里拿出五十两银子和取货单据,递给他,“喏,和着上次的订钱,一共二百两!”
“姑娘!”旁边那一位劝架的中年男子朝我唤了一声。
我没有理他,直接向老板发话,“怎么回事儿?”
老板为难的说,“姑娘说好今天来取货,所以小的一早就将玩偶娃娃拿出来备着,谁知刚放在柜台上想包装一下,这两位年大人就进来了。”
我这才转头对招呼我的男子说道,“哼,想仗势欺人是吧?”听到两个人姓年,其中一个又叫“亮工”,再蠢我也知道是谁了。呵呵,果然是冤家路窄!
“不是,姑娘有所误会了。”他可能见我穿着不凡,语气倒还恭顺,“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今晚要去八阿哥府上赴宴,临时缺了一件贺礼,能否请姑娘割爱?我愿意付十倍的价钱诚心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