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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几天,姜汀就发现了陆星芒身上各种可疑的针孔。
一个针孔还挺细,不容易被发现,可扎的次数多了,穴位还就固定那几个,几个小黑点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登时就变得显眼起来。
某天,姜汀终于忍不住了。
姜汀一把把陆星芒拉到眼前,扯过他手臂,指着他手虎口上几个结了痂的小点大声道:“陆星芒,你实话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然而,姜汀没注意,自己刚做了美甲的手指在陆星芒几个针孔上点了又点,还恰好是陆星芒被不幸扎到血管的地方。
陆星芒毫无防备,皱着眉一声轻嘶。
姜汀看了就更加上火:“不是,陆星芒,你成天出去晃荡,和你那群朋友玩就罢了,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又搞什么歪门邪道了,啊?”
说罢,又凑到陆星芒耳边,神秘兮兮道,“陆星芒,你是不是加入什么邪丨教组织了,我劝你清醒一点!”
最后,严厉地发出最后警告:“陆星芒,你要是敢给我弄出什么大事来,我不用你上学了,我把你剁了!”
陆星芒:“……”
最后,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推开他妈,有些嗫嚅地说:“妈,有些事儿,我没法和你解释。”
姜汀:???
陆星芒看着自己的妈妈,一脸诚恳:“真的。”
与其被怀疑搞什么歪门邪道,陆星芒也不想被自己老妈知道,自己是个为了小姑娘五迷三道,成天闲着没事去针灸的傻逼。
可话又说回来,明知道自己很傻逼,却还是那么的乐此不疲。
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冲动,通过血液蔓延至全身,无时无刻不在沸腾灼烧,不可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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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沈家铭提醒的福,陆星芒隔三差五见一次予鲤,原本头疼的暑假并没多煎熬,甚至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
再次回到学校。
全班的位置换了又换,但主要照顾中间靠前的那些同学,陆星芒和予鲤两人在最后一排,一直不变。
冯世添这种垫底的,一直处于悬崖自救状态中,也不在班级位置的调动考虑之中。
班级的牌子,已然从高二9班变成了高三9班。
高三,就是班主任老孙曾强调了无数次的最后修罗时期。
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天才刚回学校,不仅课程安排和内容完全没有要给人松口气、慢慢进入状态的意思,连班级氛围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前排的“小碎嘴”们嘴不碎了,也就刚到教室的时候相互问候交流几句,而后就叼着奶袋,埋头整理各自的暑假作业。
厚厚一摞纸,在书桌上磕一下,还会发出一声不小闷响。
没多久,她们又凑在一起,一本正经地讨论起作业里不会的数学题。
就连冯世添都既不转过身来“问候”陆星芒,也不和自己同桌交流感情了。
他塞上耳机,就沉浸在自己轻音乐和英语单词的世界里。
陆星芒依旧大爷似地仰坐在最后一排,一脸厌世,百无聊赖,漠然地审视着眼前教室里这番景象。
予鲤虽然看不见,似乎也能感受到教室里这与往常大不相同的气氛。
好半天,予鲤小心翼翼对身旁陆星芒开口,叫了他一声:“陆星芒。”
“嗯?”陆星芒回过神,看她。
就听,予鲤认认真真地问自己:“你不学习吗?”
陆星芒:“……”
怎么说呢。
似乎知道予鲤目是什么,但对于这个一度可以让自己瞬间暴走的话题,陆星芒此时,竟表现得出奇平静而有耐心。
陆星芒想了想,尽量耐心地向予鲤解释:“学习呀?予鲤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学习的料。而且,我现在开始学习也晚了。”
“总而言之,一切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我现在忽然想下定决心学习,就能学得挺好。并且,学习对我没什么用。”
予鲤:“……”
她还没说什么呢。
但陆星芒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里面的戒备和抵触她也听得出来。
甚至,最后还说“没什么用”。
予鲤本来想问,“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呢?”
但立即想到陆星芒家里情况,这句话就显得实在白痴,被咽回了肚子里,予鲤只是轻轻地反驳了一句:“怎么会没用呢。”大家都在学习。
“就是没有用啊。”陆星芒转着手里的笔,“我又考不上大学,我妈早就决定把我送出国了。”
“去哪?”予鲤有些诧异。
“嗯……英国吧。”说到这儿,陆星芒也觉得有点烦躁,“不知道,反正从小到大,我的事都是爸妈安排的。”像个傀儡。
“那……”予鲤语气弱弱地问,“你英语可以吗?”
陆星芒:“……”
默了半晌,陆星芒忽然来了点神,道:“唉,予鲤,真不是吹,其实,我英语还可以的。”
“你别小看我啊,我从幼儿园就开始上英语班了,那些语法啊什么的,我都懂,交流也没什么大问题。我真的超有自知之明,唯一缺点,就是单词量不行,到时候再背就可以,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吹,是真的不吹。
回想起来,陆星芒和自己那些哥们玩吃鸡——一款游戏的时候,匹配到外国人,都是他担起二国友好交流大使这项重任的。
当然,开全部语音负责跨国骂的也是他。
“那你,要不要背背单词?”予鲤试探着问。
就是觉得,陆星芒每天这样呆在学校什么都不干,无所事事的,实在太无聊了,一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从前,予鲤当然不敢说这样的话。
她连和陆星芒说话都有点怕。
但现在,她觉得,两个人关系不一样了。
反正,就是可以说,不用太多顾忌陆星芒会不会很讨厌她说的话,会不会,在下一秒因为不高兴而骤然暴躁。
好半天,陆星芒回应一个字:“哦。”
予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