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江小龙被他爸关在家里坐牢一样, 待了好几天。眼看着这天晚上, 他爸妈一起到乡下喝喜酒去了,他便闲得心痒痒, 从家里跑了出来,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他逛了没一会儿,看见前边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小青年, 正双手插在裤兜里, 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
那可不就是得了他五百块钱的黄毛吗?
江小龙立刻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当即跟了上去。镇子上的这群小混混一向成群结队地出动,他想报仇都没有机会。
好在今天老天开了眼,叫他逮着了这只落了单的黄毛耗子, 不把钱要回来, 他江小龙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黄毛走了没几步,也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江小龙。这厮自己本身没什么战斗力, 之所以能当上混混头子,靠的都是他人脉广吃得开, 打架一般自己不上, 都叫小弟在前边冲。
而江小龙就不一样了, 当年他们一群混混到龙溪高中保护。他跟在褚和光后头, 把他们这群人揍得连妈都不认识了。
直到现在, 黄毛都不敢到龙溪高中那一块去。
黄毛也不和江小龙打招呼, 只足了劲低头猛走。没想到江小龙脚程也快, 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没走了一会儿,黄毛一抬头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暗骂了一句晦气,就回头大声问道:“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跟着我?”
“黄毛,现在你知道怕了?前几天,我光哥钱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江小龙虎背熊腰,堵在巷子口,瘦弱的黄毛还真的突不出去。
黄毛冷哼一声,脚掌不停地在水泥地上踱着:“别磨磨唧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不然,等一会儿哥几个来了,就没你的好果子吃了。”
江小龙笑着说道:“黄毛,你以为我傻吗?今天你那几个小弟要能来,你还能跟个人似的,站在这里好好跟我讲话吗?不要给我装蒜,上回我光哥给你的五百块钱,最好给我一分不差的吐出来,要不然就别怪我这斗大的拳头打在你脸上。”
黄毛的嘴角抽了抽。
他哪里留得住钱?几个人联手坑了江小龙一把,钱拿到之后,没两天就霍霍完了。他也不想挨揍,可问题是他身上一毛钱也没有了,要不然也不会叫不出人来。
黄毛狠了狠心,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江小龙,到我黄毛手上的东西,还没人能让我还回去?我要是把钱还了你,那以后还怎么在龙溪镇混?”
江小龙见他抽出匕首,被他唬了一跳:“你他.妈要干啥?”
黄毛见自己把江小龙吓住了,狞笑着把匕首塞进江小龙手心,指着自己的肚子:“你要是敢往我肚子上捅一刀,我就把钱还给你。怎么看都不是你吃亏,你哥我厚道吧?”
“操,黄毛,你脑子没进水吧?”江小龙直接把匕首甩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五百块钱当给你买脑残片吃了!”
黄毛见江小龙走了,赶紧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他一摸自己的后背,发现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听到江小龙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心有余悸地扒在墙边看了看,发现江小龙真的走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在江小龙那傻子被自己骗过去了,要是江小龙再横一点,那可就轮到自己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了。
“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兄弟抱一下,有泪你就流吧……”黄毛心情大好,唱起他在卡拉ok里经常点的一首歌。
可他才刚走出巷口,就见到早已离开的江小龙,忽然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抢过他手里的匕首,一路把他推进巷子里去。
黄毛退无可退,背部抵在冰冷粗糙的墙上,硬生生挨了十多刀,对方才把匕首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救……救命……”黄毛想要大声呼救,可他发现自己就连喊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街道上,红的绿的霓虹灯彻夜闪烁。
听着码头上潮水一阵阵拍打在石阶上的声音,黄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宋小言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这天他们正在上课的时候。一辆警车突然开进龙溪高中的操场,警车上下来了几个警察,爬到他们高三的楼层,径直走进一间教室,把一脸慌张的江小龙铐走了。
黄毛死了。
死在在龙溪码头附近的红灯区,那条永远白天关门晚上营业的街道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被人用刀连捅了十几下。
据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一两点。
小镇子里哪怕夜生活都比大城市结束的快,对于镇子里的居民来说。凌晨一两点,是红灯区都已经关门歇业的时间了。
黄毛临死之前,还试图自救。他从那个角落里爬出来,可惜只爬了几米,就已经失去了力气。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条小溪,一点点耗光他的生命力。
宋小言看到褚和光站在走廊上,按着栏杆的手指节泛白。她想过去和褚和光说几句话,但任课老师立刻打发他们回班上去,她也就没能和褚和光说成话。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宋小言去褚和光的教室里看了一眼,被人告知褚和光翘了后面几节课,老早就离开学校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蒋兰兰也没好多说什么,只让宋小言早点回家去。
宋小言都快出了镇子,转念一想又骑车到了镇子里的派出所。才刚进快派出所,就听到里面传来江小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