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已经习惯了秦琪的行事风格,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秦琪别的话真不真且不说,但她至少说对了一句话,吴明对秦琪而言确实太嫩了。
宋小言不好评价:“兰兰,吴明是个好男孩,一定很快就会走出来的。”
蒋兰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宋小言的话,她直起身子,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眼泪:“言言,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因为蒋兰兰不开心,宋小言的情绪也高不起来。
赵建英以为她是学习学累了,晚饭专门给她煎了一条河鱼。
鱼皮被炸得金黄,底下的鱼肉细腻嫩滑。切成小瓣的蒜头,在散发着淡淡酒香味的汤汁里泡得很入味,一不小心就被当成了鱼肉,吃进嘴里却没有蒜头的辛辣味。
赵建英这个年纪的老人,遇过乱世的劫,受过战争的哭,遭过穷困的罪。即便后来过上了好生活,也都一粒米一粒米地省着,做出来的菜自然好吃不到哪里去。
可赵建英不一样,她做菜油管够,比起李巧芬都要大方不少。
关键是她厨艺湛,有了宋小言这个小甜心之后,更是一路突飞猛进。
宋小言吃过饭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来。
赵建英见她喜欢,笑着说道:“好吃吗?明天奶再给你捞一条去!”
宋小言还以为赵建英是买的鱼,诧异道:“奶奶,这鱼哪有那么好捞啊?”
赵建英眉飞色舞:“本来吧,我看着他们拿网兜捞,寻思着他们要是能捞到,我的头就剁下来给他们当尿壶!可后来我一想,咱们言言正在长身体,要是能给咱们言言来一条鱼那该多好。结果,我一上去,它就自个儿往兜里钻,不抓都不行!”
原来是被自己的运气影响了。
宋小言想了想,抱着赵建英的胳膊,撒娇:“奶奶,我还想吃炒河虾。”
赵建英像被喂了颗糖:“好好好,奶有空就给你捞虾去!”
宋小言甜甜地笑:“奶奶对我最好了。”
赵建英感慨万千,她这辈子奶了两个儿子长大。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小儿子是个命苦的早早走了。直到宋小言回了乡下,身边才有了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都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换成孙女和奶奶也没错。
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她觉得比起亲生的强多了!
晚饭过后,祖孙两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宋小言一沾枕头还是做梦了。
这回夜里倒没有下雨,她站在望龙潭边上,瞧见月光下银鳞铺就一般的水面上,游着一只红色的鸳鸯。要不是这鸳鸯的脖子怪异地扭曲着,宋小言还觉得它的毛色挺好看的。
鸳鸯游到岸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上了岸蹲在树下,变成一条凭空卷曲起来的血色藤蔓。
藤蔓越长越高,又化成一只红蝴蝶,扇动着翅膀,似乎在绕着什么打转。
这次都不必那红衣姑娘出现,宋小言就知道眼前的情形出自哪里了。
这是宋朝无名氏的《九张机》,刚才这一幕出自第五段。
“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没等红衣姑娘出现,宋小言就把词念了出来,柔声问道,“你两次托梦,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红色蝴蝶飞到望龙潭中央,化成昨天的红衣女子,垂下两行血泪,还是昨天那句话:“为什么?”
宋小言一睁开眼,发现天又亮了。
现在她已经能确定这红衣姑娘必然没有恶意,可她每回出现,都不直接说明来意,这样叫自己怎么帮她呢?
也许是梦境太过清晰,连望龙潭水边芦苇穗子上的细细的绒毛,宋小言都瞧得一清二楚。
于是,直到到了学校,宋小言还打着呵欠。
她一边哈欠连连,一边听见后排的几个女同学议论,说是昨天秦琪霸气拒绝吴明的事,已经传得全校都知道了。
现在,秦琪已然成了龙溪高中头一号人物,就连最近好久都没干过混账事的几个校霸,都被她压了风头。
宋小言听到这话,紧张地看了一眼蒋兰兰。
蒋兰兰反过来安慰她:“你想什么呢?你姐们我哪是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人?”
宋小言忍不住笑了,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下蒋兰兰的额头:“你呀!”
事情自然也传到了褚和光这边,江小龙听说这事得意得不得了,他江小龙看上的姑娘,当然是全校最漂亮的姑娘。
他和一群少年勾肩搭背正说着呢,就看见秦琪朝他们走了过来。
“光哥光哥,你看秦琪是不是来找我的?”他一阵猛拍褚和光的肩膀。
褚和光一眼瞧见宋小言和蒋兰兰手拉着手经过,正想着怎么上去搭话,被江小龙一拍,才发现秦琪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秦琪穿着一身酒红色羊绒大衣,脚上踏着同色的方头粗跟鞋,鞋面上的金属饰物闪闪发光。脸上画着同色系的妆容,据说叫作枫叶妆,她走到褚和光面前,直白而又妩媚:“你觉得我漂亮,还是宋小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