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张富强是个新警察,显然还没适应这些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歪歪扭扭,却透漏着疯狂和绝望的句子,有点失落地点点头。
褚和光道:“行了,你就别伤感了。有漏皆苦,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只不过有些人比较倒霉而已。”
“你不是道士吗?”张富强吃惊。
褚和光白了他一眼:“你没听过佛道儒一家亲?”
张富强道:“……还真没听过。”
褚和光懒得理他,状似无意地扫了老杨一眼:“论理说,以这栋宿舍楼的格局,早该出事情了,一直平平安安到现在才奇怪呢。”
张富强开窗给房间通风:“我听局里的人说,几十年前和日国打仗的时候,这片原来是个枪毙人的地方。后来,服装厂要建宿舍,政府就批了这块地。说是服装厂年轻小伙子多,借阳气镇一镇。”
“你说的对,是该找阳气旺的小伙子镇镇。”褚和光勾了勾嘴角,问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帮忙把他们抓起来啊。”
“可局里没给我逮捕证啊!”张富强以为他说的是楼下的神婆。
最要紧的是,他来到局里之后,还没亲手抓过人,实在有点紧张。
“再说了,用什么理由逮捕他们?宣扬封建迷信,还是非法集会?”
“哦,抱歉,忘了你看不见了。”褚和光挑了挑眉,不知弄了什么东西,往张富强眼皮上一抹,“现在看到没?”
“卧卧卧……槽!”张富强一眨眼,就看见原本没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中年男人。
老太太也就算了,可那个中年男人不就是上次跳楼的老杨?
他躲在褚和光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那、那什么,我可以就看看不动手吗?”
话音落下,褚和光扔给他一条红绳。
张富强颤抖着,把两只鬼绑了起来。
在他们的剧烈挣扎中,褚和光用一个布袋子照头兜下,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们服了。
张富强脱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褚和光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胆子还挺大,一般人第一次看见这个,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张富强可怜巴巴地看着褚和光:“有多余的裤子吗?”
两人下楼时神婆的法事已经做完了。
她神神叨叨地念了会儿经,忽然睁开眼睛说道:“之前楼里没出事,是因为有个高人在这里镇守着。现在高人离开了,跳楼之人的怨气又冲破了高人留下的封印,所以才一直出怪事!”
宋卫国和李巧芬从她手里接过一捧炉灰,又敬又怕地问道:“那他们应该不会在缠着我们了吧?”
“放心,我已经做法把霉运驱走了,以后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神婆笑起来满脸的褶子。
楼里剩下的人依次领了炉灰,都虔诚地捧着炉灰回家去了。
“装神弄鬼,明明是因为……”褚和光说到一半,想起张富强还在身边,干脆闭口不言。
张富强没听到他的话,说道:“看到刚才那对夫妻了没有,他们就是宋小言的养父母。”
“你说言言不是宋家人亲生的?”褚和光吃了一惊。
宋家两口子身边,一个和宋小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和夫妻两人走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都是崭新合身的。
再想想被扔回乡下的宋小言,他冷哼了一声:“难怪。”
“难怪什么?”张富强追问。
难怪那么大一个福星放在他家里这么多年,还就提携成今天这样。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哎,哎!”张富强不明白褚和光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手里装着老太太和老杨的布袋子忽然动了起来,吓得他开始大呼小叫。
褚和光把布袋子拎过来,用力拍了一下:“都这样了还不安份!”
宋小言从学校回到家里,就看见褚和光拿着口布袋子站在她家门口。
他今天没穿道袍,身上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一见到她就笑着迎了上来:“我等到花儿都要谢啦,言言你不在,怎么连你奶奶也不在?”
听了褚和光的话,宋小言才知道,老太太居然是宿舍楼里的老杨叔叔的母亲。
“老杨父亲早逝,母亲一直对他期望很大。但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能融入这个社会,就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二三十年,老太太内心自责开始买票,希望能中个大奖,把儿子找回来。”
“应该是你领奖时被她看见了,所以……”褚和光说道。
“所以,那位老奶奶才会以为我拿了她的钱,还把爸爸当成了她儿子?”宋小言叹了口气。
世上的事情总是不那么圆满,要是老太太知道儿子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老杨叔叔也因为别人的肯定,终于有勇气面对现实。
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