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我起的特别早,规规矩矩地坐在院子里等小神仙。
过了一会儿,梁宥宁来了,我赶紧起身去院门口接他。
我们俩一块儿走回院子里,他拿了支创药出来。
“这个每天涂两次,伤口少碰水”,说完用量后,他把药交到我手里,“你的手再给我看看”。
我把手背在后头,没有伸出来。我不太好意思伸出手给他看。
以前在院子里无聊的时候,我会观察树上的鸟儿。
小鸟儿去见自己心仪的对象的时候,会梳理毛发,好好打扮自己。这大概就是动心了的本能和天性,希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就像红姑娘粉姑娘她们在来梁府前,也会为自己如何梳妆打扮发愁一样。
我也想给梁宥宁看我最好看的一面。
我在拾自己的时候,看过手上的伤口,歪七扭八的,有些还特别长,新肉长出来,痕迹很显眼。
受伤以来,我一直觉得,留疤没什么,毕竟这只是皮肉伤,只要我的手还好好的就行。
现在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我的头埋得低低的,闷不做声。
我没看他,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不看了好不好?”
我缓缓抬起头,还是咬着嘴巴没说话。
“好好擦药、少碰水,就能好的。”梁宥宁一字一句地跟我说,“况且这一点都不难看”,声音温柔得可以滴水。
他这样跟我说话,我真的什么辙都没了。
我慢吞吞地把手从背后伸出来,举到他面前。跟小狗崽儿把两只狗爪子伸出来给主人看似的,笨拙的可以。
他轻握我的手,先看了看手背,然后又把我的手握着转过去,一样看完手心才松开。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伤成这样了,当时是不是很疼?”
我摇头,疼不疼我忘了,只记得挂在山坡上的时候倒是真的很害怕。
“我不能经常来看你,连你受伤了都不知道”,他的语气变得低沉,我甚至听出了自责。
大概是受梁老爷影响,梁宥宁从小就非常照顾我。
“我不疼的,这个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我赶紧出声解释,“真的”。
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梁宥宁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待会儿就可以上次药”,他应得有些勉强,调整了一下语气,又开口跟我说,“记得下个月灯会,我来接你”。
*
送走了梁宥宁,我给自己认认真真上了药,然后拾拾自己也出门了。出门去洗碗。
走在路上,我视线朝着前面,心思却是早已飞出了千八百里远。
小石头忙,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所以我现在商量问话的对象都没有。
我想问问小石头,京城的灯会是什么样子的,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我没看过灯会。
我娘在的时候,她忙的话,我也不能一个人出门,就只能待在屋子里。
我那时还不够高,就扒在窗框上,看看下边星罗密布的灯光,听着人们的笑声,猜他们是在笑什么,想象我也走在他们中间。
来梁府后,我也还没来得及去看过。首先我一个人在晚上还是习惯性地不出门,另外我总觉着一个人去看没什么意思。
小石头,我的铁哥们儿,除了梁老爷夫妇以及梁宥宁之外,唯一知道我是女子的人,每年灯会总是忙得不可开交,我不好意思拿“陪我看灯会”这样的小事儿去麻烦他。
梁老爷夫妇,跟他们一起去看灯会,这……也不太现实。且不说我跟梁夫人关系一般吧,他们每年这会儿都得去宫里。
梁宥宁往年也是得跟着去宫里的。
要是像粉姑娘白姑娘她们那样,有很多朋友的话,那我也挺乐意去看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