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门派的弟子看得啧啧称奇。
怪不得离人峰如此避世,他们真该去修佛的。
沈顾容看得昏昏欲睡,他喝了两杯牧谪给他倒的掺了梨花蜜的酒,百无聊赖地将视线从比试台上了回来。
他回头,眼尾发红,含糊着道:“我怎么听着外面有声音?”
牧谪淡淡道:“师尊应当是醉了。”
沈顾容只喝了两杯,但他酒量不怎么好,听着竟然也半信半疑:“是吗?”
他正要转身去拿酒,腰身一软,直接跌了下去,牧谪手疾眼快,飞快上前单膝跪地把他接在臂弯间。
沈顾容本就想躺在席居上睡一觉,他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我要睡觉,你上台前唤我一声。”
牧谪应声,将他半抱着放在席居上,又拿起一旁的鹤氅披在他身上。
等到沈顾容呼吸均匀睡着后,牧谪才冷着脸走出小阁楼,扫见在一楼胡乱蹦着想要飞上二楼的雪满妆。
雪满妆看到他,生气道:“怎么又是你?!棒打鸳鸯的坏人。”
牧谪面无表情地朝他行了一礼,道:“妖主要我寻少主上楼。”
雪满妆一听,哼了一声,说:“我才不要去见我爹,他肯定要阻止我去寻美人!”
牧谪见他还要往楼上飞,但总是被他设下的结界阻挡回来,忍无可忍地上前,恭恭敬敬道:“冒犯了。”
说着,他一把拎住雪满妆的后领,让其强行化为本相,看似恭敬实则强制地将他捧上了阁楼。
阁楼上,一身华服的妖主手中捏着玉杯,唇角嗔着一抹笑,慢条斯理地盯着窗外的擂台,淡淡道:“离人峰倒是有不少后起之秀,奚掌教还真是教导有方。”
奚孤行面无表情。
方才离人峰的弟子输比赢多,反倒是妖族的弟子胜了不少,妖主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阴阳怪气,但他偏偏脸上满脸真诚,仿佛是真心夸赞。
奚孤行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凤凰,而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他皮笑肉不笑:“弟子们玩玩罢了,不必在意输赢。”
风露城的封筠也笑靥如花:“我倒是挺期待那个名唤牧谪的,据说在狩猎蛮兽时,他还猎到了一只结丹的领头兽,当真是少年英雄。”
方才还在说着不在乎输赢的奚孤行闻言面无表情地心想:“等牧谪出来,就把你们全‘杀’了。”
就在这时,牧谪捧着雪满妆前来:“掌教。”
奚孤行眸光微亮。
牧谪,来得正好,拔剑。
牧谪本来要说话,被奚孤行的眼神看得一愣,迟疑了一下,他掌心的雪满妆已经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吭哧吭哧地往外飞。
妖主本来在姿态优雅地饮酒,扫见雪满妆,脸色立刻变了。
他一招手,好不容易飞出去几步的雪满妆立刻被他强行唤了过去,“啾”的一声栽到了妖主掌心中。
妖主一把把他捏在掌心,咬牙切齿地道:“你又给我闯祸!”
雪满妆:“啾啾!啾啾!”
爹爹,美人!
妖主:“……”
牧谪淡淡道:“阐微大会期间,离人峰鱼龙混杂,少主重伤还未愈,孤身出去怕是会有危险,还请妖主顾全少主安危。”
简而言之,少让他出去蹦跶。
妖主捏住雪满妆的凤凰尖喙,堵住他啾啾的嘴,强行笑了一下:“正是如此。”
妖主一辈子的脸,都被他这个傻儿子给丢尽了!
奚孤行看得神清气爽,还在一旁饮酒吃糕点,心中赞道:“不愧是牧谪。”
奚孤行很满意。
牧谪无意中又扫了一下奚孤行的眼神,无意中抖了抖,总觉得有点古怪。
他躬身行礼,起身去了里间。
里间,沈顾容正蜷缩在鹤氅中,只露出半个脑袋,那束起的发冠已经歪了,白发凌乱地铺在席居上。
牧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他的发冠轻取下来,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有人,沈顾容含糊地呻吟了一声,抬手准确地一摸,直接拽住了牧谪的手。
牧谪一愣,本能地就要将手缩回去。
但他刚一动,沈顾容突然就颤声说了句:“不要……”
沈顾容紧紧抓着他的手,喃喃道:“不要,我害怕。”
牧谪呆怔地看着他。
沈顾容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死死抓着牧谪的手,冰绡已经松散地掉了下来,眼尾缓缓渗出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