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听到只是阵法,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微微挑眉:“你也学了阵法?”
牧谪点头:“跟着素师伯学了些皮毛。”
沈顾容来了兴致:“你还学了什么?”
牧谪想了想,道:“这些年跟掌教学剑法;随素师伯学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还跟楼师伯学了些毒术,医术我曾自学过一些,但楼师伯总是让我亲自试药,我便舍弃了。”
他说着,似乎有些羞赧,道:“学艺不,让师尊见笑了。”
沈顾容:“……”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让沈顾容突然想起来了在私塾时那个每次小试都考第一的小矮墩,先生总是会在课上夸赞他,听得沈顾容每回都嫉妒得眼发绿。
有人曾问那小矮墩:“你为何考得这么好?是不是背地里用功努力啦?”
小矮墩也是用这种羞涩的表情,说:“其实没有啦,我都没带学的,随便考考就这样了。”
所有人:“……”
当天,沈顾容就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把小矮墩堵在巷子里,将他布包里写满墨迹笔记的书给抢走了。
小矮墩向先生告了状,先生罚了沈顾容一百遍弟子规。
最后沈顾容抄书抄到眼发绿。
沈顾容幽幽看了牧谪一眼,心想:「要是在我那,你可是要被我堵巷子里套麻袋按着揍的。」
牧谪:“……”
牧谪干咳一声,没敢再显摆,他飞快地找到了阵眼,对沈顾容道:“师尊,在……”
沈顾容觉得有必要重整师尊的威风,根本没等他说完,沈威风便面如沉水地挥出去一道毫不掩饰威压的灵力,一声巨响,将牧谪手指的地方直接砸成了数丈深的洞。
牧谪:“……”
四周环绕的墙壁如同幻境似的,化为白雾缓慢消散,那来时的路便在身后。
牧谪将手指缓缓缩了回来。
这回轮到沈顾容显摆了,他微微挑眉,道:“这阵倒是挺好破的。”
牧谪没吭声,乖乖带着沈顾容往来时的路上走。
就在离开那乱坟冢时,沈顾容突然听到耳畔有一个慵懒的声音,仿佛是有人贴着他的耳畔在说话。
“沈……奉雪。”那人说,“三十年了,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沈顾容浑身一僵。
那声音仿佛从黄泉路传来,仅仅只是听着就感觉一股彻骨寒意顺着后脊往上爬,它仿佛是在喟叹,又仿佛是欢喜。
察觉到沈顾容突然停下步子,牧谪疑惑回头:“师尊?”
沈顾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道:“牧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牧谪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四周:“没有。”
沈顾容没办法当成是幻觉,因为那个声音仿佛是一根线似的,还在不住往他耳朵里钻。
“若我有一日离开这埋骨冢,第一件事就是用你的血来祭我魔族黑云旗。”
沈顾容浑身一抖,五指死死紧,林下春瞬间被召唤出来,被他握在掌心。
他记起来了。
温流冰曾对他说过,三十年前,沈奉雪曾将一魔修服,用林下春将其封印在离人峰埋骨冢。
若是没错的话,现在这里便是埋骨冢外围,这说话的也是那被封印住的魔修了。
这只魔修被关在埋骨冢三十年,按照他罪恶滔天的罪行,往往是会被直接诛杀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的,但又因三界众人并不确定神器在不在沈奉雪身上,而沈奉雪又不认,所以也不敢直接杀那魔修。
若那魔修真的只是想拉无辜的沈奉雪下水,将他杀了后,这世间当真无一人知晓神器的下落了。
因此,众人只能一面逼迫沈奉雪主动承认神器所在,一面强行将魔修关在埋骨冢,日日受痛苦折磨,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如实将神器交出。
一瞬间,沈顾容心里不可自制地涌上来一股猛烈的杀意,冲击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痛——那是沈奉雪残留的神识对这只魔修的滔天恨意。
八成沈奉雪也是想杀了那魔修的,但一旦杀了那魔修,便会被有心人理解为了神器杀人灭口,倒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办法,哪怕再恨他,沈奉雪也杀不了他。
沈顾容握着林下春,冷淡地回头扫了一眼。
周围没有那只魔修的身影,只有那声音依然在耳畔徘徊,想来,现在的魔修也根本没有能力从禁制重重的埋骨冢逃出来,只能用这点低级的恐吓来泄愤了。
那仿佛喉中含血恨他入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情蜜意,好似对心上人羞怯耳语。
“不,杀了你就没意思了。”那人柔声道,“你那副好皮囊,魔族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想要拿你当炉鼎,若是我能……”
沈顾容没等他说完,突然冷笑了一声,将林下春狠狠一甩,化为一道斑斑点点的碎光,接着飞快组成一把华美的虚幻长弓。
“想得太美也不是一件好事。”他淡淡道,“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若是不想平白增痛苦,劝你还是安分一些。”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起一根弓弦,骤然松开手指,一道灵力夹杂着林下春的剑意冲出虚空,转瞬消失不见。
林下春的灵力被沈顾容重新弹回了本体,也就是如今插在魔修胸口的那把剑,这一下能让魔修疼个死去活来,再也说不得更多孟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