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这才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五师弟说你扰民,让我来看看。”奚孤行蹙眉道,“你之前不是对牧谪很严厉吗,现在怎么又开始怀柔了?”
沈顾容也没和他客气:“我教徒弟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奚孤行瞥他一眼,抬手一招将桌子上的竹篪隔空拿在手上:“凶器,没了。”
沈顾容:“……”
沈顾容快步过来,伸手就要去夺:“还我。”
奚孤行拿着竹篪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啪”的一声。
沈顾容刚才还用竹篪打温流冰,现在直接遭了报应,疼得一缩手。
“等着吧。”奚孤行道,“改日我给你寻个会竹篪的先生,你学个几年再来祸害人吧。”
沈顾容瞪他。
奚孤行将竹篪好,道:“来,我们有事要问你。”
沈顾容疑惑上前,我们?
出了泛绛居,没走几步便是莲花湖,素洗砚正坐在菩提树下泡茶,楼不归抱着膝盖蹲在莲花湖岸边,往湖里丢肥美的鱼肉。
朝九霄妖相太大,被奚孤行勒令禁止在莲花湖翻江倒海,要不然用不了几日莲花湖的水都要被他扑腾完了。
没办法,朝九霄只能被迫缩小身形,变成两人长的小青蛟盘在水中的石头上,微微仰着头叼鱼吃。
看到沈顾容过来,朝九霄随口一啐,吐出一整条完整的鱼骨。
沈顾容脚步一停,皱眉道:“他是不是在啐我?”
素洗砚忙打圆场:“没有,他在吐骨头。”
之前朝九霄吃鱼全都连肉带骨头一起吞,沈顾容一来,他吃一条啐一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沈顾容:“……”
沈顾容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撩着衣袍坐在素洗砚对面。
素洗砚倒了两杯茶放在小案上,道:“今年幽州的新茶,尝尝看。”
沈顾容回想起素洗砚从幽州带来的东西,要么是妖兽下颚皮骨制成的小玩意,要么就是稀奇古怪没啥用的诡异法阵,他看了看杯中那仿佛加了毒的茶水,捏在手中没有下口,省得被毒死。
奚孤行更是直接,趁着素洗砚端茶给楼不归的空当,抬手将茶水往旁边一泼,装作“茶很好,我一饮而尽”的表情。
沈顾容:“……”
素洗砚回来后,又自然地给奚孤行倒了一杯。
奚孤行:“……”
素洗砚道:“十一,你知道我们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沈顾容迟疑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还在啐鱼骨的朝九霄,尝试着道:“因为我的半个元丹?”
素洗砚点头。
沈顾容也沉默了。
他安静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素洗砚柔声道:“孤行和我说了,你前些日子走火入魔,性子变了许多,一些事也不怎么记得了,但元丹之事关乎你的大道,十一……”
他还没说完,奚孤行就不耐烦道:“他之前从未离开离人峰,剩下一半元丹肯定在山上,既然不记得那去找,反正迟早有一日能找到。”
沈顾容本能地拒绝:“不必。”
他说出来之后自己都愣住了。
不必?为什么不必?
元丹为修士得道之本,就这么无缘无故丢失一半,换了旁人早就满世间去寻了,怎么可能像沈奉雪这样事不关己的心态?
或者说,那一半元丹是沈奉雪心甘情愿分出去的?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但是分给了谁?
想到这个问题,沈顾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牧谪。
凡人入道极其困难,若沈奉雪真的因为某种原因非要牧谪强行入道,那是不是有可能真的会将自己的元丹分给牧谪?
沈顾容正胡思乱想着,素洗砚道:“十一?”
沈顾容猛地回神:“我在。”
素洗砚道:“为什么不必?你有思绪了吗?”
沈顾容看了一眼奚孤行,见他正满脸不耐烦地敲着腰间悬挂的短景剑,好似下一瞬就要拔剑砍人。
之前牧谪被疫鬼附身,哪怕是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伤了离索,奚孤行都恨不得将牧谪毙于掌下,若是他知道沈奉雪可能将一半元丹给了牧谪,那会不会直接冲过去把牧谪的元丹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