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不归似乎有些高兴,但他的相貌就是满脸丧气相,哪怕有了笑意眼尾依然垂着。
他拽着沈顾容的袖子走到了奚孤行旁边坐下:“给十一热茶。”
奚孤行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分了杯茶给沈顾容。
沈顾容刚坐下,楼不归大概瞧出来他在抖,从屋内拿了一件鹤氅披在他肩上,问:“师兄说你受伤了?此前为何不来寻我?”
沈顾容将鹤氅披在肩上,闻言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回答。
“我……”
奚孤行在一旁幽幽道:“来寻你做什么?试药吗?”
楼不归喝了半杯水,似乎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奚孤行早就习惯了楼不归的慢半拍,根本不着急,反倒是沈顾容不怎么适应,险些替楼不归自顾自使劲给憋个半死。
楼不归还要反应一会,沈顾容抿了一口茶,看向奚孤行:“离索没事吧?”
奚孤行冷冷扫他一眼:“托你的福,他好歹是个金丹修士,那点小伤暂时死不了,修养几天就能痊愈了。”
沈顾容点头:“还好。”
奚孤行冷嘲热讽:“你那宝贝徒儿呢?”
沈顾容像是炫耀自家孩子似的,矜持又带着点隐秘的炫耀:“他突破炼气期了。”
奚孤行一愣:“竟然?我记得上个月他被你弄去了半条命,就那样依然没有凝聚任何灵力。你今日又做了什么?”
沈顾容干咳了一声,不想背沈奉雪造孽犯下的锅,含糊道:“我、我这次什么都没做。”
因为离索的重伤,奚孤行对牧谪印象早已经到了低谷,也没多问,他爱死不死。
奚孤行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冷淡看着沈顾容,道:“所以现在,你准备好怎么向我解释牧谪的事了吗?”
沈顾容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一茬。
他推翻了一堆的草稿,昨日又因为吹竹篪把自己给哄睡着了,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此时奚孤行一问,他莫名有些心虚。
楼不归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谈话进程,不过他也不想掺和,从室内捧出了个丝绸小垫枕放在桌子上,拽了拽沈顾容的袖子,示意沈顾容将手放上去。
沈顾容从善如流放了上去。
楼不归闭眸为他切脉。
奚孤行一敲桌子,神色冷厉,道:“说!这次别想再装死。”
沈顾容一抖。
楼不归皱眉:“三师兄,你别吓他,我切不准脉了。”
奚孤行只好闭了嘴,依然用阴鸷的眼神盯着沈顾容,给以死亡凝视。
沈顾容故作镇定,脉搏狂跳。
“心疾啊这是。”楼不归小声嘀咕。
奚孤行皱眉,只好不情不愿地拂袖离开了院子。
沈顾容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心跳这才逐渐稳定。
楼不归继续为他诊脉。
两刻钟后,楼不归终于慢慢地张开眼睛,说:“啊。”
沈顾容差点睡着,被他“啊”醒了。
楼不归眼睛微微张大,奇怪地看着沈顾容。
沈顾容突然有些心惊肉跳,都说医修能诊断出世间所有疑难杂症,难道说他夺舍沈奉雪也能被诊出来?!
对上楼不归无神的眼睛,沈顾容有些心慌。
楼不归“啊”了半天,慢吞吞地说:“十一,你这是走火入魔啊。”
沈顾容:“……”
啊。
啊?
奚孤行听到楼不归的“啊”就知道他诊断完了,身形如风快步而来。
“诊出来了?”
楼不归点头:“走火入魔,识海混乱。”
奚孤行瞳孔一缩:“你确定?”
楼不归点头。
楼不归是个十分奇特的医修,他能诊断出所有奇特的病症毒物,将脉象说得头头是道,却从不会施药医治,制毒能力却是三界一绝。
离人峰之所以出名,玉树芒寒沈奉雪是一个缘由,另外一个便是三界最废医修——楼不归。
沈顾容听到他说的这句“走火入魔”,愣了半天突然起了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