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两振刀只是让她怀疑自己手气不太好,随即到来的乱藤四郎和五虎退,彻底打消了久候数寄锻刀的念头。
“……你说什么?”田中托了托眼镜,满脸惊诧,“新锻出来的付丧神……保留着之前的记忆?”
久候数寄点了点头。
时政安排来接待她的田中先生,是前些时日在京都碰上的那位。她顺势略去客套的寒暄,直接点明此次拜访的目的。
乱藤四郎的怨怼与五虎退的惧怕丝毫做不得伪,并不像是初次面对审神者应该有的反应。好在两人心智尚幼,久候数寄诱导几句,轻易拼凑出了真相。
“而且……”她顿了顿,还是开口,“小狐丸先生似乎……也有点问题……”
她对别人的情绪向来敏感,实在不觉得小狐丸真像刀帐所述,是前任审神者最后锻出的付丧神。
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久候数寄却觉得他对本丸的过往了如指掌。
要不是小狐丸对今剑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亲昵与随意,她也不敢这么笃定。就算同属一个刀派,从辈分上来看他也只是今剑的晚辈,理应如待小乌丸一般,再亲近也秉持几分敬重。
田中目露凝重,叩了叩桌子,轻啧一声:“这样吧,你暂时先别锻刀了。”在可控范围内,锻刀对审神者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久候数寄没必要骗他。更何况她所描述的情况闻所未闻,又是在那样一个本丸……当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会向上面汇报,尽快拿到调查权限。”说着他便敲起了报告,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上次的委托,考虑的怎么样了?”
久候数寄拧眉不语。
事关数日前。
时之政府地处时空罅隙,于所有组织机构,上行下效,令行禁止,与“委托”这个字眼看似毫不沾边。
仅仅是看似罢了。
对上穷凶恶极的溯行军,审神者一水儿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讨的了半点好?久候数寄先前疑虑陡生的便是这点。
真要为将为帅,不说武艺傍身,行军布阵总要略知一二。可她亲眼所见的审神者无一不是象牙塔里的菟丝花,挑了她们依仗的寄主便一蹶不振,压根不是运筹千里之外的样子。
田中听了,挑了挑眉:“你察觉的b我想象中早。”
事实如此,审神者的选拔他们向来敷衍的很,因为根本不重要。审神者和付丧神以为自己厮杀在前线,谁知那只是时政替他们圈起来的游乐场,真正凶险的地方,他们不能去,也去不了。
“这么说吧,”田中提笔,写写画画,“现在时空转换器上预设的坐标,都是我们清扫过的战场,留下的不过是溯行军的残兵败将,不值一提。”
“战场周围我们设置了屏障,溯行军通过会引起灵力共振,一旦振幅达到临界点,屏障会自行绞杀——也就是说,能闯入的溯行军的数量和实力都有限……这么说吧,那是我们为付丧神准备的’试炼场’。”
“同是屏障也是为了保护随行的审神者,你以为谁都能承受住时空穿梭的后遗症?”他盯着久候数寄,目光里满是意味深长。
不待她提问,田中迅速转移了话题:“审神者都是小姑娘完全可以理解嘛……幼师不也一样?”
幼师……久候数寄无言以对,思及某些付丧神的言行举止,确实与幼稚园小朋友无异。
也怪不得她身无灵力都被签了下来,怕是但凡召得出付丧神便足以,时之政府真的不在乎她的来历——不过是些打杂的工作,又谈何威胁?
时之政府真正的战斗力,应是远不止她所见。
果然,田中紧接着道:“我们要对付的溯行军,可不是你见到的那些木头,只会站着挨打。溯行军有灵魂有思维,行动模式无限趋近于人类,你见到的不过是他们培植的傀儡罢了……”
“或许,还是失败品。”他似笑非笑。
久候数寄想到了今剑,他虽堕成溯行军,却显而易见地保留了思维能力,莫非就是田中口中真正的溯行军?
她背后霎时洇sh了。
幸好她见时政的人也在yyan寮,多留了个心眼,冲破阵眼的同时彻底洗清了今剑t内溯行军的气息,不然他下场如何,真是难说。
可溯行军为什么要接纳一个时政的付丧神?其中必有蹊跷,究竟要不要向时政言明……
久候数寄开口。
她说的却是另一番话:“那审神者的付丧神,也是时之政府的失败品吗?”
所以无论刀解还是碎刀,审神者都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她这话没头没尾,可言下之意,田中不会不懂。
他沉y半晌,只吐出一句:“你以后会得到答案的。”
……
见状,久候数寄也只好轻轻放下:“所以呢,您找我来是?”
田中顺势接过话头:“你刚才……借着时空转换器闯入的,正是我们目前的主战场之一。”
平安时代的京都?久候数寄想不大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平安时代统共也没几场叫得上名的战役,且大都是些权贵间的利益纷争,溯行军所图为何?
“溯行军也不光会搅浑水,我们扰乱他们的行动,他们也会打断我们的计划。时政目前着手于回收草薙剑,溯行军肯定不会坐视其成。”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久候数寄用目光询问。
“草薙剑一事与你无关。”田中摇了摇头,“是yyan寮委托时政,退治于京中作乱的溯行军。”
“此剑牵扯到高天原,事关重大,我们暂时分不出人手。如果你能率付丧神前去,自是最好。”
他安抚她:“放心,纪律散乱的不是溯行军的主力部队,你应付得来。”
久候数寄当然不会一口应下:“为什么是我?”
“不是我们选择了你。”田中坦然以对,“是yyan寮,指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