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下雨了,我没带伞,在酒店门前站了一会儿,看着雨小了些,我才叫了一辆车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我没有乙肝梅毒艾滋,但是血压有点低。我带着体检报告从医院出来,路过一家兰州牛肉拉面,我记得我和阿飞来吃过,阿飞呢,阿飞现在怎么样。
阿飞亲我的脚,阿飞不是个坏人,我这个人记吃不记打,等我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阿飞。
我回了我和陈贤贤一起租的房子,陈贤贤竟然回来了,他在吃糖炒栗子,看到我回来了,陈贤贤也把栗子给我吃。我很想吃,可是栗子皮外面粘的糖有点黏,我拿了一个又放下了。
我问陈贤贤最近怎么样,他说还不错,我回厨房煮面了。
本来今天晚上应该给f打电话,但现在我知道f是谁了,我不想打了。
我在玩神庙逃亡,我还在水道里滑行,这时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哦,我以为你睡了。”我心烦,翻个身,我不用对这个f毕恭毕敬了,“明天吧,今天我很累。”
“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刚送完外卖回来,客人很凶。”我当然是在撒谎,我只是不想。
“快点,我在撸。”林枭鱼口气变得冷淡,他命令我。他可能是觉得,别的客人可以对我很凶,他当然也可以。
“哦,那又怎么了。”我把电话挂了,我恨不得他变阳痿。
林枭鱼又打来,我挂断,他再打来,我还是挂断。林枭鱼是个成年人了,我想他应该知道不要随便打搅别人生活的道理,显然他不懂,他坚持不懈打进来。
我接起来。
“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我没说话。
“听见了?发个地址给我,我来接你。”
有白吃的饭,为什么不蹭,有便宜一定要占。其实我很想见他。
我本来只想随便穿个裤子短袖就出门,可是临出门前,我突然记起来,我上个星期和a约好了今天九点在东湖公园见面。a出手大方,我当然要好好拾,我又换了新衣服,喷了香水。
林枭鱼已经开车在楼下等我了,我坐进了后座。
林枭鱼从后视镜里看我,然后挑眉笑了,“你今天挺好看的。”
我低着头玩手机,“我们吃完饭得几点?可以九点前吃完吗?我约了人。”
“约在哪里啊,我送你过去。”林枭鱼说完就好像后悔了,我怎么可能约什么正经人。他以为我会让他送我去某某宾馆酒店。
“东湖公园。”
“东湖公园干什么?晚上划船啊?你有女朋友了?”
“去公园还能干什么,打野炮咯。”
林枭鱼不说话了,他管不着我。半天他才说,“公园蚊子那么多,不把你吃了才怪。”
林枭鱼问我吃什么,我说,什么都行,别吃火锅,弄在身上很难闻。
“那就吃火锅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火锅店。”
别生气,别生气,我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生气,他请我吃饭,他是好人。
7
我早饭午饭都没吃,整个人要饿扁了。
林枭鱼一直在忙着涮菜涮肉,给我夹肉,不给我夹菜。我以前很讨厌吃蔬菜,林枭鱼还没忘记。
我主动夹了一条茼蒿菜,放进嘴里吃了,皱了皱眉,好难吃。
林枭鱼笑了。
这个人莫名其妙请我吃饭,莫名其妙笑,神经病。
我们在桌上聊七聊八,找着共同的回忆,他告诉我,好多初中同学都结婚了,连小朋友都有了。
我问,“你结婚了吗?”
林枭鱼笑说,“结了。”
我心里悬着的一块巨石砸下来,砸痛了我的心脏。
烦死了,又是有妇之夫,林枭鱼的老婆会不会哭喊着抓我头发。
我笑说,“那很好,小孩呢,小孩有吗。”
我很落俗,不是问人家结婚了没,就是问人家有小孩吗,我觉得接下来实在没话说,我会再问,小孩子听话吗,在哪里上学。
“没有小孩。”
林枭鱼在给我倒果汁,我说我要酒,林枭鱼就给我倒酒。
林枭鱼一脸不开心,他看我,我以为他是想我安慰他。
“工作压力大吧,过两年再生?照顾小孩确实比较耗力。”
林枭鱼给我夹了块肉,他好像很想我闭嘴,“吃吧。”
我吃肉,也喝酒,他只喝酒,不怎么吃东西。
我看了看手机,快九点了,“我得走了,你不用送我了,这里离东湖公园也不远,我走过去好了。”
林枭鱼根本就没想送我,他说可以。
a已经在东湖公园等我了,他手腕上带了一块欧米茄,我看也就那样。
我喝了酒,a也喝了酒,我们在假山石后面打炮,他很疲软,曹了几下就射出来了。还好他射得快,要是再待下去,我真要被蚊子咬死了。我拿着湿纸巾给a擦,我看到a的啤酒肚垂着,他肯定四十五岁往上了。
我问,你有老婆吗。
我这是句屁话,这个年纪大概早就成家了。
a说有。
我用纸巾把安全套包好扔了,我说,你有老婆就别找我了。
a打了我一拳,a骂我,神经病。他说中了。
我真的神志不清,我被林枭鱼这个神经病传染了,我也发神经。
a走了。我揉了揉嘴角,好痛。
我衬衫的扣子扣得乱七八糟,我觉着肯定也没人看我,无所谓了。我走到公园门口,看到了林枭鱼的那辆牧马人,我站了一会儿。林枭鱼可能看到我了,冲我按了按喇叭。我走过去,上了车。
8
“这就结束了?”林枭鱼看看手机,笑着说,“你这个客人不太行。”
林枭鱼喝醉了还敢开车,他这种人简直是在给人民警察抹黑。我嗤笑。
林枭鱼看我一眼,然后就弯下身去,在车载储物箱里找东西。
我问他,“你找什么。”
路灯照进车里,照的车里的一切都很昏黄,很旧,很像好多年以前。林枭鱼的头发很硬,应该会很扎手。
林枭鱼嘟囔了一句,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在找安全套?还是润滑剂?毕竟他是有妇之夫,他肯定也很劣,很坏。
林枭鱼最后翻出来一瓶风油,小小的绿莹莹的玻璃瓶。
林枭鱼拉过我的胳膊给我涂被蚊子咬到的发红的地方。
风油绿绿的,油油的,涂在蚊子包上很凉,有些我都抓破了,涂上就很疼。我嘶气。
林枭鱼给我吹气,吹气就不疼了。
这个神经病。林枭鱼完全对不准,他吹的气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喝得好醉。
“你给我,我自己来。”
林枭鱼快把风油倒完了,一半倒在我裤子上,一半沾在他手上,只有一点点涂在了蚊子包上。
林枭鱼把风油放下,靠过来解我衬衫上的扣子,他很笨拙地解第一个,再解第二个,一直解下去。
“…你干什么。”我推他,但推不动他,“林枭鱼,草,你结婚了。”
“嗯,你怎么知道啊。”林枭鱼帮我把扣子对齐,一路扣上来。
这个蠢货,是他亲口告诉我,他结婚了。
林枭鱼把手伸进我衬衫里,摸我的腰,“好瘦。你得多吃点,你都快叁十岁了,哪有叁十岁的男人这么瘦。”
“那五十岁,七十岁的人就一定要变成胖子吗。”我觉得好笑,再说我胖瘦和他无关。
林枭鱼又在笑,笑得像个傻子,“小鱼,你嘴巴好厉害,好会讲。”
不是我会讲,是他蠢。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我把头转过去,他就伸手把我脸扳过来,傻兮兮问我,“你怎么不看我呢。”
“看你发神经吗。”
林枭鱼不说话了,他牵起我的手,要闻,我把手抽回来,他笑着问我,“你帮他撸了吗。”
“不仅撸了,还舔了,还干了。”
“有点腥。”林枭鱼很迷茫,他摸我的手,“你手真好看。你会弹钢琴。”
白痴。这双手我是弹钢琴,还是帮人手yín,或者哪天剁掉,都不关他事。
我得下车去透透气,不然我会憋死。我下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瓶冰水,我喝完我那瓶,我才回到车上。
林枭鱼酒靠在车座上,看见我回来,他很开心,“你回来啦,我以为你会扔下我先走。”
我把瓶盖拧开,把水递给他,“喝吧。”
林枭鱼喝了半瓶,林枭鱼问,“你可不可以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