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已近九点,不过池子里的水24小时热着,虽说是有点晚了,但好歹这趟奔过来名义上就是为了泡泉,总不能名不副实。
南渡换好衣服,就是昨天在商场买的那条黄澄澄的沙滩裤。他扒拉了两下头发,见薛眠一直在卫生间里不出来,靠着墙敲了敲门,用戏谑的口气吓唬道:“换衣服都不会了,要不要进来帮忙?”
“不要不要不要——”
薛眠果然吓得应了一嗓子。
南渡心里偷笑,又敲了敲门:“再不出来水都要凉了。给你三个数,不然我可就进去了。”
“别别别,马上就好!”
薛眠回完这句南渡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估计是在脱衣服。他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数着数的等人开门,没一会儿就听嘎吱一声响,浴室门开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脱到这个程度的坦埕相见——两人都光着上半身,浑身上下只有一条不到膝盖长度的沙滩裤蔽体,脚上踩着一双夏天的凉拖。其实这造型算是男生洗澡的统一标配,挺正常的装束,但南渡莫名耳朵一热,竟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比起他的这点不好意思,穿着粉红猪裤衩的薛眠就要不自然许多了。薛眠瑟缩着弓起背,两只手挡什么似的护在胸口上,刚打开门就看见南渡站在门口,差点没忍住“啊!”的一声喊出来。
他憋着气,好不容易压住满身的心慌与发热,贴着墙根小碎步的一点一点往外挪,埋着头问:“你怎、怎么没先去?”
“等你一起啊。”南渡眼底闪过一道光,歪头笑着打量他。
“……那那那就走啊。”
薛眠躲鬼似的避开南渡看过来的目光,面红耳赤,头皮发麻,猫一样往门口窜去。
vip房都建在半山腰高的地方,不过山是矮山,房间在五楼,出门自带一个独立小院,三面是山林风光,院中央是一池冒着热气的汤泉。因为是独门独户,两边都没有邻居,所以私密性非常好。
南渡先下了水,池边的小桌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和茶酒。他倒了两杯红酒,转身的时候见薛眠正犹犹豫豫的蹲在池边盯着水面发呆,似在挣扎要不要下来。南渡哑然失笑,问:“还不下来?穿这么点不冷吗。”
“……烫吗?我看有好多白气。”薛眠试探着想伸手先摸一下水温。
南渡放下酒杯走过去,水流随着身体动作冲激到腰腹上,划开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他伸出手递过去,确定道:“不烫,刚刚好。下来吧。”
于是薛眠就扶住了他,先伸脚,蜻蜓点水般试了下温度,发现真的不烫,相反温度还很舒服。于是迈下一条腿,再一条腿,然后整个人就顺着池壁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池里一圈光滑的岩石上。
石头本来就是给人坐的,这个高度的水刚好在锁骨附近涤荡,温温热热,清清润润,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南渡返身端了酒杯回来,薛眠顶着个脑袋乖乖的坐在池子里,也不敢动,就那么毕恭毕敬的并拢两腿,甚至手还乖巧的放在膝盖上,认真得像个上课听讲的小学生。
觉得好笑又可爱,南渡走过去低下头俯看着他,道:“就准备这么泡着?”
薛眠低头看看自己,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便抬头问:“这样不让泡吗?”
南渡被他这副憨憨的样子逗得扑哧一声,在薛眠旁边的岩石上坐下,将酒杯递过去:“饿不饿?那边有零食,想吃我就拿点过来。”
薛眠摇摇头说不饿,接过酒杯看了看,不解的问:“泡温泉还要喝酒的?”
“帮助散热,”南渡不打草稿的信口胡诌:“不然热气全在身体里……桑拿知道吧?跟那个原理差不多,人会难受。”
薛眠不疑有他,信了,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再慢慢咽下去,咂吧了一下嘴,居然还夸了一句甜的好喝。
南渡听在耳里,没说话,过去把酒瓶拿来给薛眠又加满了一杯。
这里的温泉都是引的山上的天然水,但楼下大池是自然开凿的,房间里的则是人工建造,有一套内部加热系统,可以任意调节水温。薛眠泡了十几分钟,渐渐舒缓了四肢,慢慢的坐姿也不再那么拘谨了,手拿出池面动了动,拍着面前的水花玩。
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歌。
薛眠好奇的循声转头,这才发现南渡已经不在旁边。他一急,哗啦一声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这就要爬出去找人,却看见关了灯的房间里有一团小小的火光在跳跃,对着院子的玻璃门大开着,歌声就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是生日快乐歌。
今晚夜色像一笔泼洒的山水墨,四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南渡捧着一只点满蜡烛的蛋糕从黑暗里向这边走来。黄澄澄的光亮映照着他的脸,薛眠呆愣愣的站在池子里,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过来,最后在半米之隔的岸边缓缓蹲下,将手上蛋糕捧到自己眼前,轻声说:“生日快乐。”
似乎情理之中但却意料之外的一个生日蛋糕,薛眠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今天到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南渡像变戏法一样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变出来,他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许愿吧。”南渡把蛋糕放在池子边,自己下了水,来到薛眠旁边。
薛眠盯着那个亮闪闪的蛋糕,是星星的形状。底色一抹的天空蓝,图案是白色的云朵,中间写着一行字,不是他以为的“祝某某生日快乐”这种传统的祝福词,而是一句念出来会让人想发笑,有种浓浓的孩子气的话。
但又很霸道。
——我要我们在一起。
薛眠眼眶泛热,可实在又没忍住的扑哧出声,假装不满道:“谁给别人送蛋糕会写这种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