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
南渡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见薛眠碗里的菜没怎么动,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
这会儿薛眠哪有心情管什么胃口,随口应付了一声“还可以”。他又不是专程跑来吃饭的,虽然生日这餐是该比平时隆重些,但这也不是今天最重要的主题啊。
“不喜欢就别勉强了,晚点要是饿了给你叫宵夜。”南渡走到座位边将人牵起来,拉着薛眠的手往外走:“走吧,饭后散个步。”
薛眠打赌南渡肯定看出自己不高兴了,但居然视而不见的什么都没说。这种有意的忽视让他更加不痛快的撅起了嘴,跟在后面踉踉跄跄,走得极不情愿。
谁要饭后散步?
我又没吃东西,才不需要散步消食呢!
晚上的山庄格外静谧,夜色笼罩着开阔的庄园,草坪踩在脚底下,触感软软的。这里的照明不像市区马路上的那么灯火通明,走上好几步才有一盏路灯,灯光是暖色调的橘黄色,不算非常亮,可能是为了烘托晚上山里的宁静气氛才特意这么设计的。
“想什么呢?”一旁的南渡突然侧脸看过来。
“……没什么。”薛眠仍旧提不起劲。
其实他不是真的想要什么蛋糕或礼物,他并不在乎那些物质上的心意,就是觉得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喜欢的人就陪在自己身边,但两个人除了一起吃了两餐饭,其它的南渡作为恋人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未也太奇怪了。
奇怪到甚至薛眠都觉得这人这么大老远的把自己带过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自己想泡温泉了。
“我第一次给人过生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只提前跟厨房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晚餐准备得丰盛点,想让你吃得开心……但好像不是很合你口味。”南渡住脚步,突然弯下腰把脸凑到薛眠眼前,嘴角边噙着一抹不明显的笑,道:“是不是不高兴了?”
薛眠没料到他会突然就说到这个事情上来,而且还说得这么直白坦诚,一时被戳破心事,更觉委屈沮丧,又觉难堪懊恼,埋下头闷着声音道:“可再没经验也总该有个蛋糕啊……我还以为是这里的厨师不会做蛋糕。”
“啊,原来你喜欢吃蛋糕?”南渡笑着接了一句。
“谁喜欢吃蛋糕了,”薛眠不高兴的小声嘟囔着:“算了,我大概是在跟一个傻子过生日。”
“你说什么?”南渡好像没听清。
“没、没什么。”薛眠飞快的吐了个舌头,迅速把话题带过。反正蛋糕是没有了,礼物看来也就是刚刚那顿晚餐了,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所以现在他唯一还能期待的大概就是这一趟跑来这里的真正主题——泡澡了。
“我有点累了,要不先回去吧。”薛眠打算打道回府去泡热水澡。
“等一下,”南渡伸手拉住了准备要走的人,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棵高高的大树:“我抽根烟再回去,不然房间里有烟味你闻不惯。”
薛眠兴致缺缺,也无所谓这几分钟,跟着抬腿往树下走。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抽烟还要特意跑到树底下去,那儿好像也没有垃圾桶啊。
四周的景物都被夜色盖住了,只有远处路灯的亮光朦朦胧胧的照过来,看路不成问题,但仅限于脚下一两米远的距离,再多就只能伸手不见五指了。
南渡点了根烟咬在嘴里,仰头对着夜空吹了声口哨,薛眠没在意,一个人站在旁边数手指玩。
“我鞋里进沙子了,扶我一下。”南渡拍了下薛眠的肩。
“哦。”薛眠转过身来,扶住南渡递来的一只手。
南渡半蹲下/身,四周本来就黑得发暗,他这一弯腰顺便也带走了他烟头上的那点亮光,这会儿他们又是背对着路灯的方向,更加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东西。薛眠有点怕黑,多加了一只手伸过去扶稳南渡,有点不放心的问:“倒、倒出来了吗?”
“马上。”南渡接口应了一声。
然而话音刚落,薛眠感觉自己耳边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嘶——嘶嘶嘶——”
就在他一脸莫名其妙,准备问问南渡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突然眼前猛的一亮,漆黑的天幕下一道金色的强光像闪电一样的在他眼前破空劈开——
“嘭”的一记炸裂声响,在距离薛眠不到十米远的开阔草坪上犹如被推倒的巨型塔罗牌,一根接一根的金色焰火柱被引线依次点燃了——焰火从中间位置沿着一个既定方向快速前进,每走过一处就燃烧起一根,并爆出一串串金色的花火,连空气都被烧得噼里啪啦不住作响。本来还漆黑一片的空地以一种亮到几乎刺眼的光芒燃烧着,像永不都会熄灭的火花一样,它们绚烂夺目,璀璨耀眼,依次绽放在薛眠眼前。
薛眠张大着嘴巴一动不动,完全呆住了。
一双手从身后围拢过来,将他圈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有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贴到了耳朵边,伴随着吞吐在皮肤上的热气,好像呢喃般的轻声道:“生日快乐,宝贝。”
焰火柱已经全部点燃,以一个暂时还看不清楚图案的造型在燃烧。薛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抖,脚底下悬空着,失重一般的踩不到实地。他身体飘飘忽忽发着热,脑袋里一直回荡着花火燃烧爆裂的声音,炸得耳朵酥酥麻麻,且烫得要命,像被人用羽毛搔刮着,无端发痒发热。
好半天才从巨大的震荡中回过神,薛眠扶住圈在腰上的胳膊转过身,四周金色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今晚他第一次在黑夜里看清了眼前这人的脸:眉宇如平常一样深刻,但表情却异常温柔;眼瞳依然漆黑而深邃,眼神却分外亲昵宠溺;看似凉薄的两片唇,可嘴角边明明勾着一抹藏了糖的笑。
“……谢谢。”薛眠找不到别的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