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时,夏菲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打水。
待会儿去地铁口黄色m记的甜品站买冰淇淋吧,她纠结着到底挑选哪个口味,又考虑着要不要干脆吃两支,第二支半价实在诱人……
这时,杨沁茹走了进来。
茶水间没有人。
她过来抽出一包挂耳咖啡,去饮水机接热水。
杨沁茹盯着流下来的热水,忽然对夏菲说:“我后来想起来了,那是梁老师的车。”
夏菲脊背一僵。
接好热水,杨沁茹用小勺子搅拌马克杯,又说:“按辈分讲,我可以叫梁老师一声叔叔。”
梁宗眠的爸爸和杨匀昌之父是旧识,梁杨两家私交甚笃。
梁宗眠是家中老幺,却和杨匀昌同辈,杨沁茹曾和杨梁两家出去吃饭,在饭局上,母亲催促着她殷切去喊一声梁叔叔。
“梁叔叔不是感情热烈的人,甚至很冷淡,你不要太认真,入戏太深。”
杨沁茹的目光陡然看过来,她提醒夏菲说:“得到你想要的就可以了,你别太贪心,还有,不要再往下计较太多,陷太深的话……到时候只是你自己抽身不出来……”
清脆“哐”地一声,夏菲胸腹起伏着,不由自主将手里的马克杯,磕上茶水间的流理台。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夏菲感到难受,还有难言的愤然。
“你什么意思?”
杨沁茹歪头打量她须臾,端走咖啡,从鼻腔里,似是而非哼笑了下。
“抢来的,偷来的,用什么换来的呢……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你。”
她不屑的表情,深深刺伤夏菲。
她走出茶水间时,夏菲正欲同她理论,要她说清楚。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谭文。
谭文深深看她一眼,唇抿着,迟迟未语。
而后,回意味不明地眼神,走向杨沁茹,揽住她的后背,两个人往外走去。
夏菲从茶水间出来,才发现已经下班了。
她被杨沁茹几句话和眼神,弄得心情瞬间down到极点。
垂头耷脑坐在工位上,口袋里手机震动一下,她看到谭文发来:菲菲,你变了,你变得不择手段。
夏菲胸脯起伏了一下,将手机息屏倒扣在桌子上。
“菲菲姐,下班一起走吗?”
这时,陈曦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
夏菲方才想起来,梁宗眠要来接她。再次摁亮手机屏幕,有两通他的未接来电。
夏菲摇头:“有人接我。”
“哇,今天又有人接你,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呀?”
夏菲愣神的期间,陈曦贼兮兮笑了下,露出我懂的表情,便挥手作别了。
梁宗眠抬腕看表,比起昨天,他在停车场等的时间有些长。
夏菲拉开门坐进来时,他明显发现她的情绪不大对劲,蔫头耷脑,一句话不说。
“今天去我家,田中和cathy会来做客,一起吃个饭。”梁宗眠瞧她一眼。
夏菲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车子驶离停车场,汇入下班高峰期的车流。
堵在半路上,梁宗眠转过头,试探问她:“怎么了?”
夏菲又是心不在焉地摇头。
抵达梁宗眠的住处。
夏菲这才缓过神,被眼前的楼顶花园分散了注意力,她有一瞬间的傻眼。
方才反应过来,梁宗眠所指的家,是在世贸花园大厦的顶复。这一整栋楼,都是梁宗眠设计的。
这一整个小区,也是ylt承包设计的,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市中心,三环内,可以一揽江景和s市夜色的豪宅小区。
这个屋顶花园,她家那个小天台全然没有可比性,这里是大厦的最顶层,抬头就可以望到天,还有湛蓝的私人游泳池。
梁宗眠二姐从游泳池爬上来时,杏坂笑着递上干燥毛巾。绿藤和月季缠绕的花园里,梁宗眠和田中在交谈。
夏菲站在梁宗眠身后,不刻,田中就冲她挤眉弄眼,用大阪腔的含糊英语和她打招呼。
“菲,好久不见。上次想和你打招呼来着,你的设计很不错……”他竖起大拇指称赞。
梁宗眠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田中就捂住胸口,夸张地“哇”了一声。
夏菲勉强扬起一点笑容,有心无力去应对。
这种反差让她意识到,她和梁宗眠的确是天差地别,他的世界,他的朋友圈,他的家世背景,是她一个小小的夏菲,无法企及的。
这种想法无可救药蔓延时,杨沁茹的话无孔不入,她心里说着不去深想,但……她无法做到不在意。
如鲠在喉。
突然迫切想知道他的全部,他曾经的过往,包括前女友,情史,还有私生活。夏菲耷下眼帘,无知无觉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很过分哦,才谈恋爱第二天。
晚饭是在屋顶花园完成的。
黄昏来临,夕阳是一颗鸭蛋黄,瑰丽晚霞如纱漫天,夏菲仰头,似乎天际还是很远,不如清凉岛的小天台,一伸手就可以捕捉到风。
用餐之间,夏菲听到梁宗眠二姐和杏坂随口聊着入籍的事。
难怪,大家还称呼她为杏坂,没有改姓氏。夏菲知道,在日本,领婚约状、结婚入籍是要冠以夫姓的。
杏坂只和田中举行了婚礼,却迟迟没有入籍,原因是田中的家族只认田中的第一任亡妻,尤其是他的儿子不同意一个比他还小的女人当后妈。杏坂不急不躁,她只要牢牢抓住田中,楚楚可怜着,就可以了。
期间,杏坂忽而和她讲了句话:“恭喜你,你成功了呀。”
夏菲深知她的这句恭喜是何意,陷入一瞬间的恍然。
她看着温驯又清纯、却不掩野心的杏坂,忽而想起亦舒的《喜宝》里的一句话: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显然,爱与钱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她嫁给田中,是她人生的跳板,是可以享受一生的财富和地位。爱可以让人快乐,钱也可以。
后来某一天,杏坂和夏菲聊天时,她这样说:“我是个物质的女人,很多人骂我,瞧不起我,我也无所谓呢。我比她们过得快乐多了。老男人眷恋我的年轻,我贩卖我的青春给他,我们各取所需而已,男人么,都这样。”
穹幕完全黑下来时,做客的田中夫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