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夏菲辗转反侧。
傍晚时分的那个吻,和尘封多年的那封情书在脑海不断交织。
思绪冗杂,像打了结。
一会儿面红脸热笑意翻涌,心里住着一个尖叫鸡;一会儿唉声叹气,不知要对情书的主人作何反应。
不知不觉睡过去时,夏菲心里迷迷糊糊地想。
李徐风由此至终,她只把他当弟弟和友人;而梁宗眠,她大概是喜欢他的。
绵软的空调被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手机从被子上滑落,也没有惊醒陷入黑甜梦乡的夏菲。
梁宗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第一次产生此类忐忑的情绪,细想黄昏那个吻,是否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唐突轻浮。
他一向理性而自信,对大部分的事要做到绝对把控。
在喜欢夏菲这件事上,却开了一个豁口,屡屡看着她就会笑起来,索性顺心而行,随心去和她交谈往来。
原本自信夏菲会手到擒来,此刻却在想,他的目的性会不会太强,效果反弹,让她退缩。
想了又想,不确定她是否睡着,发了条微信过去问候。
梁宗眠:睡了吗?
有些话等不及要说出口。
不懂此刻的心焦意乱,梁宗眠十分钟内看了无数次手机。
然而没有回应。
梁宗眠突然失笑,感叹自己像个毛头小子,毫无分寸可言。
手机放到一边,梁宗眠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时,又去看手机,却多了十几通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是梁宗盼,他的二姐。
回拨过去,那端霎时接通。
来不及寒暄说“喂”,梁宗盼的声音噼里啪啦抛过来。
“kerwin,爸爸病重了,母亲在家哭得不成样子,你现在给我速回美国。”
梁宗眠愣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
“cathy,我在清凉岛上,一时半会——”
cathy是梁宗盼的英文名,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她当即打断梁宗眠:“我知道,我问过你的助理。我调动私人快艇来接你,你直接去机场,飞机票已经买好了。”
刚挂断电话,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梁宗眠打开门,田中站在门外,神色凝重同他讲:“你母亲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到你,你父亲——”
梁宗眠:“我知道,我接通二姐电话了。”
田中:“你什么打算?”
梁宗眠:“现在出发,坐飞机。”
田中叹息:“我和你一起?”
他和梁宗眠父亲是多年好友,此行或许最后一面,要就此饯别。
所以也急不可耐想去看看他。
梁宗眠刚要说什么,手机又是一震。
他的助理郭大卫发来微信:梁先生,我在船上,现在过来接你和田中先生。
夏菲在翌日醒过来,从床边捡起手机,才看到梁宗眠那条的微信消息。
登时咬唇后悔不迭,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想起他一向起得早,懒觉也不睡了,连忙从床上弹坐起来。
洗漱一通,她走出卧室找梁宗眠。
露台,凉亭,餐厅,都不在。
难道还在睡么?
想了想,先回复他的微信。
梁宗眠:睡了吗?
聊天界面停留在昨天夜间十一点半。
夏菲:不好意思,昨天睡着了。
夏菲:有什么事吗?
五分钟后,夏菲快把手机盯出个窟窿,也没到回复。
干脆上楼去他房间看看吧?
如是打算着,刚往楼梯走,迎面碰到从上面下来的杏坂。
她笑着拦住她,用英文讲:“是找梁吗?”
夏菲愣了愣,慢吞吞点头。
“他回美国了。”
夏菲脊背一僵,脱口而出:“为什么?”
杏坂笑得温柔,摇头:“我也不清楚的,我只知道他和田中一起走的,他们男人的事我不会多问。”
就这样,一天下来,梁宗眠再没来过讯息,处于失联状态。
夏菲有些失魂落魄,心里空荡荡的,一切缥缈得像一阵风,虚妄如一场梦。
昨日那个青柠汽水味的吻,感受得到的暧昧情愫,是错觉吗?
太阳快落下的时候,夏菲接到了吴悦君的来电。
她感到稀奇,接通:“喂?amanda。”
女人语气一贯冰凉,直接下命令,夏菲都能想象她高高在上的讥讽眼神。
“给你两天时间回来,现在有个度假酒店的大项目,过来比稿。”
“如果你认为事务所有失公允,为此委屈不满,你要做的是反驳上诉,而不是毫无责任感的擅自离职,夏菲。”
话里话外,是谴责她的小家子气,说教她承受能力差。
讲话让人不舒服是她的天生本事。
挂断电话后,夏菲有气无力地窝进沙发里,心情愈发糟糕。
在这个时间节点,回事务所的话……
夏菲的内心深处,心存一丝侥幸:梁宗眠还没有退房,或许有急事出门了。
她是否可以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