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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这若是放在平凡的家庭里,随随便便一个人的闲言碎语和愚昧迂腐都能害死小七。

小七虽也不笨,懂得藏拙,但又藏不好,所以顾平安总是和四哥帮忙一块儿兜着。

今天,顾平安发现小七忽然不藏了,他除了感觉自己赤条条得毫无用武之地之外,还有种不好的直觉,就好像小七被谁赶着走上了前台,开始暴露所有的不合理的聪慧,这也意味着危险如影随形!

小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永远躲在他身后头不好吗?

平平安安的,就让老四和老三互相折腾去,他们过他们的平凡日子不好吗?

——他希望小七一辈子平平安安。

“六哥?”被惦念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六哥心中所想,只是一遍遍喊着六哥六哥。

终于,阴沉古怪的六王爷还是应了一声,说:“听见了,听见了。”

“六哥,谢谢你。”顾宝莛谢谢六哥这段时间无条件的帮忙和理解。

顾平安只是听这么一句话,就几乎想要拐着好像会被全世界害死的小七遁入深山老林去过活了。

“不必谢。”六王爷心中是一场不管不顾的冒险,现实却很明白不该那样做,所以只淡淡说了这样三个字,不必谢的,因为我是你哥哥。

自觉和六哥也和好如初的太子殿下松了口气,回到南三所后第一件事就嚷嚷着要泡个热水澡,结果他和贵喜等下人刚他踏进三所的大堂,根本看不见别的,入目所及是一箱一箱不知凡几的金银珠宝!

太子殿下当场一愣,问下人:“这是什么?”这得多少万两银子了啊!

有小宫女上前一步答:“是马六姑座下的两个小道士通过薄公子的门路捐来修路的。”

顾宝莛手动把惊讶得长大的嘴巴阖上,心想,就马六姑他们那群投机取巧发国家财的假道士能有这种觉悟他把自己手啃了!定是薄厌凉把马六姑他们给打劫了!

——不愧是薄兄,打得好!

第112章 匈奴┃嘴炮王者?

春日的夜里, 应当微风徐来,花香沉地,然而京城却蓦地下起了雪。

畏寒的太子殿下南三所里燃了好几座小火炉,从热水桶里一出来, 贵喜便立马从旁边送上一条柔软的白色长毯, 披在太子殿下纤弱白皙却又被热水敷上水粉的肩头,目光重重地落在地上, 划过太子殿下致的犹如玉石雕刻而成的雪足, 最后停留在地上太子走过后留下的一个个完美的足印。

太子殿下今日得了不少的钱, 心情大好, 近午夜时分也没有困意, 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便在贵喜的服侍下穿上了薄薄的亵衣裤,然后蹦上床去, 笔直的双腿将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厚被子一夹便钻进了被窝, 只露出半个脑袋出来, 长发散在床上, 像极了墨画大师笔下最点睛的一笔。

太子顾宝莛入睡的时候, 太监贵喜总是守夜在旁, 换岗的时候极少,除非贵喜身上不舒服,或者有人不让他睡在脚踏上, 不然一般情况,贵喜都守着太子, 这一守,便是十年。

“下雪了?”太子的声音在夜里透过无尽的深蓝夜幕传来。

躺在脚踏上的贵喜公公轻轻‘嗯’了一声,说:“大概是小雪, 明日就停了。”

“可会堆起来?”

贵喜公公认真的想了想,说:“不会,地上潮湿着呢,下得又小,是雪籽,刚一落到地上,就化了。”

太子殿下忽地从床上翻起来,趴在床边儿,长发一下子从身侧犹如这世间最昂贵的绸缎滑落到脚踏上,也不经意间撩过贵喜公公的耳朵,贵喜公公连忙也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要掌灯吗?”

太子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只是开心地睡不着,想说说话。”

“殿下想说什么呢?”贵喜公公嗓音柔和,似男似女,“殿下今日不早些歇息,第二天可起不来早朝的。”

“现在距离早朝还有多久?”

贵喜公公琢磨了一会儿,道:“兴许还能睡上两个时辰就要起了。”

太子殿下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在床上滚来滚去,但小腿也不时露出棉被,宽松的亵裤将那雪白的小腿更是包裹不住,滑落到膝弯处:“那还睡什么睡?就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我们还是出去看雪算了。”

太子说了,便要做,贵喜连忙去寻来一套红衣金纹外加一条兔绒披风,伺候太子殿下穿上后,长发都没有束起,就这么一块儿溜去了东华门的角楼站在角楼的顶层望着京城下雪。

贵喜站在少年太子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漆黑的眼睛是连灯笼也无法穿透的雾霭,只是太子忽地喊他上去跟他站在一起时,他眼皮子一抬,灯笼的光瞬间落在他的眼睛上,亮晃晃地燃烧着什么,同时也倒映着太子殿下惊艳的笑。

角楼下面站着两名侍卫,好几名太监,但顶层只太子与贵喜。

贵喜看了看太子又看向这雪中的京城,恍若隔世一般闪过十年前大军压城血色漫天的那一日。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贵喜就被太子的声音拉回现实,看见太子都十六岁了,依旧童心未减地跳上角楼栏杆上坐着,是一点儿也不怕摔下去,倒是吓得他魂不守舍:“殿下小心!”

“没事的,你要不要也坐上来?”顾宝莛邀请道。

贵喜摇头,他怎能和太子坐在一起?平起平坐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看去了,不知道要惹来多大的麻烦,严重的杀身之祸都不在话下。

“小人不敢。”

贵喜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太子,顾宝莛也不勉强人家,指着京城的一排排宅院便准确的指出了义王府所在的地方,说:“义王府真大。”

贵喜略长的睫毛伴随眼皮的上下轻碰颤动着,附和道:“义王与陛下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是住在最大最好的王府里面。”

“你也知道薄丞相和我父王感情好?”

“天下皆知。”贵喜说着,顿了顿,隐讳地提道,“只不过薄丞相近年祭祀亡妻的声势越来越大,每年除了号召南营的兵将们前去祭拜鲜卑公主外,还请来三千僧侣为亡妻诵经,坊间传闻薄丞相是情深意重,但是本朝忌讳铺张浪,薄丞相实在是在这一方面有些处理欠妥。”

顾宝莛记得薄先生每年祭祀亡妻的样子,那声势的确浩大,但是老爹都不在意的,再来祭祀的又是鲜卑公主,鲜卑最后一个纯正的王室血统,就连薄兄都是混血,当然比较隆重了吧。

“薄先生是太喜欢公主了吧。”顾宝莛念着‘薄’这个字,都有种奇妙的轻快感,“只不过厌凉兄每回看不出来有多伤心,他似乎是刚出生没多久公主就去世了,所以也情有可原的。”

“殿下,你说,小冰河期是真的吗?”顾宝莛和家里人谈话的时候,贵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可以说是顾宝莛从来没有瞒着这位心腹公公什么东西。

顾宝莛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说:“大概吧,我希望不会如此,但是真的到来了,我希望我们曙国可以熬过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什么都不必害怕的。”

谁知道贵喜公公却罕见的提起了远在草原的匈奴国:“曙国如此强盛,未来可期,只是不知道若小冰河期真的到来了,这些年安分守己的匈奴国是否还坐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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