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莛自然是无有不应的,拉着智茼和薄厌凉便跑去院子里,从木制的阶梯往楼上去,穿过几个房门紧闭的厢房,两三步便悄悄蹲在了神医伯伯的住处窗外。
薄厌凉和智茼皆是疑惑的看着顾小七,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不进去?
顾小七小朋友扯了扯嘴角,手指头放在自己嘴边‘嘘’了一声:“他们大人会觉得我们是进去捣乱的,觉得我们就算在旁边听也听不懂,还会妨碍他们做事,不如就蹲在这里,还能听他们说实话。”
另外两个小朋友立即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便一齐蹲坐在窗户外面,听屋子里的动静。
屋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云庐神医,一个是病人顾山秋,还有一个便是顾小七的爹顾世雍了。
顾小七他们似乎错过了一部分内容,但从半中央听起,也不差什么。只听房间里是极致的静,静到一定程度后,才听见里面大哥哥说话,嗓音很好听,每一个字都说得干脆,绝不拖泥带水:“既然神医觉着可以一试,儿子就试一试,不算什么。”
这是已经说明了治疗方法?
顾小七皱了皱眉,将耳朵贴在墙上。
老爹顾世雍良久后才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令人信服的力量:“好,若能保全那是最好,倘若不能……就断臂求生,既然确定好了,那便即刻开始,不必迟疑。”
云庐神医声音略显苍老,说话慢悠悠的:“大公子可否要先见见妻儿?”
老爹替其回答:“不必,手术完毕,自然能够相见。”
云庐神医却很直白地说:“手术成功与否,并不能保证,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老爹顿了顿,声音冰冷:“你是神医,自然不会失败,我与山秋都信你。”
这特么应该是威胁吧?!是威胁!
顾小七心情复杂,老爹,你这要是在未来,可是医闹,是要被抓起来的!
谁知道下一秒,就听见神医感动的说:“云庐必不辱命!”
顾小七:……老爹牛逼!
“不过虽说是不必见家眷,可有些小家伙既然来了,那见一见也是无妨的。”里面的老爹又开口说,“山秋,你去,让外面的小家伙都进来吧。”
“是的,父亲。”
此话一落,里面便传来沉稳的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顾宝莛头上的窗户边从里面被推开,顾小七与智茼、薄厌凉一同抬头,就看见大哥哥那俊美脸上的浅笑,眉目都是不锋利的霸气,说实话,要不是大哥哥是他亲哥,他也可以!
“小家伙们,进来吧?”大哥哥单手就将智茼滴溜了进去,然后又把小七滴溜到父亲腿上,最后一个薄厌凉小朋友大概嫌弃被人像是抓小鸡崽子一样抓进去实在很丢人,于是动作飞快的从大门走进去。
顾小七这边则是一落座,便被老爹捏了一下脸蛋,笑道:“小七狗儿鬼鬼祟祟的蹲在外面做什么?平白把我的智茼与薄小郎带坏了。”
顾小七:是是是,我就是成天不学好,还带坏三好学生那类学渣恶霸。
瞧见小七狗儿眼神无奈,顾世雍又笑:“瞪着我做什么?你过来不是想要看你大哥哥伤势如何吗?一会儿我们云庐神医便要为你大哥做手术,爹的小七狗儿,你若是不怕,就留在这里,让你看个够,若是怕了……现在就回去,爹也不笑话你。”
可恶,有这么激将自己宝贝崽子的吗?我可不是真正的小朋友,你觉得我会被你这个糟老头叽给激将成功吗?
顾小七斩钉截铁的说:“我要留下来陪大哥哥!”是我自己想留下来,才不是因为激将呢。
老爹挑了挑眉,说:“这可是你说的哦,别等会儿吓哭了,又回去找你老娘告状。”
顾小七:“我才不会。”我不是那种爱哭的人!
云庐神医看着这对父子拌嘴,也笑了笑,说:“七公子近日来长进了,看来是主公回来,所以没有成日玩蚂蚁、撺掇三公子捅马蜂窝、也没有成天朝城里的张屠户撒娇,让他把公猪给阉了。”
“哟,这玩蚂蚁、捅马蜂窝也就算了,把公猪阉了算怎么回事儿?嗯?人家猪招你惹你了?咱们小七狗儿要阉了它?”顾世雍神色轻松,双手把小七狗儿的脸蛋搓来搓去,跟揉面团一样,大概是手感很好,所以爱不释手。
顾宝莛可惨了,小胳膊挡也挡不了老爹的咸猪手攻击,最后认命的让老爹搓自己脸蛋,嘴巴嘟着,说:“猪肉太膻了,味道不好,我就想着阉掉它,味道说不定会好一些,长得也壮实些。”不是说不定,是一定啊!
顾宝莛上辈子就了解吃的东西!这个他可以打包票,他可是看过《走近科学》的男人!只要把小猪崽子从小就阉掉,保准肉香猪肥,老爹,咱们以后可是天皇贵胄了,要有点追求!
不要再养那种一到发情期就不好好吃饭的猪了,那些猪肉质烂,味道膻,还长不了多大,力全部放到交配去了,导致之前城里肉那么紧缺,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吃,多浪啊。
香喷喷的炸猪排、糖醋排骨、猪肉汉堡、卤猪蹄子、水晶猪肘、红烧肉,它不香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猪肉在以前其实有钱人都是不吃的,因为味道不好,闻着味道很膻,猪也长得不像现在白白嫩嫩,而且没有被阉割的猪很凶,圈养也很难实现。
小七:终极梦想,让人人都有肉吃!
第26章 手术┃吓老子一跳!
没人能明白馋鬼顾小七的心痛, 而且古代人似乎不流行吃内脏,认为那是畜生吃的东西,真是可怜顾小七的胃了。
胃:我想要干煸肥肠。
小七:再等等,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顾世雍一边与小七狗儿说话, 一边看着云庐神医去准备手术需要的东西, 不多时又有一个小医女从楼下上来,端着一个银质的托盘和一壶酒, 又准备了干净的绢布和平常人很难用得上的麻沸散。
顾世雍目光掠过那边, 没有多说一个字, 而是继续询问小七狗儿, 说:“那猪野性难驯, 膻气熏天, 你这小狗儿以为阉了他,就可以让他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正在净手的云庐神医回头, 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来, 说:“七公子此话虽天马行空, 却又不失为一个好的尝试, 只不过如今大家还是以粮为天, 今年滴水未下……”人都尚且前途未卜, 又何来力去养畜生?
后半句话云庐神医自然是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很多事情,说的太明白, 只会让当权者不悦。
“但七公子如果实在想要试一试,老夫可以去让张屠户送你一只小猪仔,这样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顾小七听着这话, 脑海里一闪而过楼下那些瘦骨嶙峋的叔叔们,哪里还有脸提想要吃肉,心情瞬间低至谷底,羞臊难安,手指头捏着老爹腰间的玉佩穗子,抿着唇瓣,漂亮的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老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顾世雍手掌摸了摸顾宝莛小朋友的后脑勺,掌心炙热,被这么一望,便觉出几分小七狗儿的忐忑来。
忐忑什么呢?怕他不允?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畏惧的事?
不需要的,想要什么,就要,要阉掉一只猪罢了,怎么还要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