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他身体虚弱,住院没钱,在家里休息了几天,需要人照顾,于露找借口不跟他待着,住到同学家去。
他问同学是男的女的,于露不告诉,他尾随她,像一个变态,后来她好像知道了,故意绕很远,最后他还是跟丢了。
等到他休息好了,于露才出现在他面前。
撑了一个月,杨峥有了工资,第一件事给于露交学,剩下多的,就租了间小城里最便宜的房。
他们在这里住了半年,天气不好,一下雨,房子就漏水,厕所也老堵住,空气潮湿,到了晚上,蟑螂乱窜,房间隔音差,两边响着中年男人的呼噜声,小情侣肉体拍打的暧昧声。
于露睡不着觉,把杨峥弄醒,缩在他怀里抱怨,她不睡,他也别想,但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杨峥后半夜却几乎没闭上眼,他盯着于露,渐渐盯入神了。
直到有一天,于露大早上就不见踪影,傍晚时分杨峥下班回来,家里依旧没人,他消消停停坐了一会,转眼笑出了声,想开了,照旧淘米做饭。
淘米水洒窗外,哗哗的全倒进楼下阳台,顷刻楼下女主人开始骂骂咧咧,在一片骂声中,女孩开门进来,双手背在后面,蹦跳着过来,马尾一甩一甩的,“哥,你猜我买了什么?”
“什么?”杨峥看着她,看着她翕动的嘴唇,看着她弯弯眼里的笑,一时没听清楚。
来到新环境,面对班上新同学,她的心情似乎格外轻盈,对他态度也柔和不少。
于露把绿萝拿出来,“这叫绿萝,我逛了一天花鸟市场才挑中的。别人搬家,都有人来贺乔迁,凭什么我们家没有?这盆绿萝当我的贺礼啦,你喜欢吗?”
于露把绿萝摆到窗台上,看他还愣着,眉头一皱,不满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烧菜!我肚子饿了!”
杨峥进了厨房,于露哼着调子趴在窗台上,像被什么牵引着,他忍不住回头,看到一盆温柔盛开的绿萝。
忽然之间,有什么慢慢改变了。
渐渐的,简陋的房间,像样的家具越来越多,似乎他们在这个城市有了一个像样的家。
杨峥没再跟以前的朋友,女人也不玩了,他忙着挣钱,供于露念书,供两人生活,每个月定期给舅舅汇款。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以前的事,怀着愧疚罪恶,悄悄掩埋那个混乱而又有一丝堕落中甜蜜的夜晚。
但发生了的事,痕迹是抹不掉的。
一个普通的夏夜,杨峥看着熟睡中的女孩,稚嫩的身体,脸却长开了,像花一样幽幽地盛开眼前,怎么不诱人去采撷。
直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她的。
她现在读高一了,长得漂亮,家里的电话常响,电话那边总是有不同声音的男生,这回似乎是一个干净的少年声音,说话声低低的,不愿让他窥听。
“我生日还早,不要为我破了。”
她似乎推脱不过,“唔就买一个蛋糕吧,不要叫其他人。”
“好呀,我等你。”
最后她说,站在阳台上声音甜美,一如当初拨给陈嘉治的那个电话。
她对陈嘉治多么愧疚,也多么喜欢,纠结得要刻到心里去,他是知道的,现在出现了一个少年,来代替陈嘉治,弥补她心里的缺憾。
深夜,杨峥闭着眼熟睡,心里烂掉的肉疮却叫他心脏抽搐。
她让他坠入一个痛苦甜蜜编织好的陷阱,摘走他剩下那半颗心,却不负责继续让他沉溺。是她先走出了沼泽,拍拍手要把身上的过往洗掉,这次是她先甩了他。
不行。
这是不行的。
她睡着了,像小野猫般发出微微的呼吸声,杨峥仍在黑夜里打量她。
起先只是欲望。
他抚摸她的眉骨,眼睛,嘴唇,手掌往下,在她沉沉的睡梦里,轻而易举握住一只椒乳。他埋首深入,像以埋在母亲双乳间的亲昵姿势,用幼儿吮乳的方式,锋利的牙齿含弄乳头,将津液一点点抹在上面,轮流玩弄两只耸立。
他很早没妈了,没妈的孩子可怜,打小起,就有人戳他额头骂他野种,他跟人打架红着眼说不是,打得对方头破血流,转眼小区里的孩子全都喊他野种。野种,他是野种,没妈的野种,没妈的孩子是没魂儿的,孤魂野鬼一个,世间所有的爱都落不到他头上,还什么劲儿去活,他早丢掉了半颗心。
对这一切,睡梦里的女孩毫不知情,她睡得是那么香,没了白日里的提防与倨傲,就像是一只小奶猫。小奶猫,他尽情舔舐猫儿的嫩乳,越来越用力,舔舐得越发大声,终于将她快弄醒了。他也不尽在意,弄醒了正好,无路可退。
女孩睡意沉,轻声嘤咛了几声,手一摆,便没了动静,继续沉睡去,唯独杨峥呆呆看她,脸颊仿佛还有她指尖的碰触感,一下钉到骨缝里,最终杨峥慢慢放开她,如常般掖好被子,阴鸷幽暗的面孔慢慢恢复平静,还有什么资格,连他自己都知道,连杨峥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
杨峥又旧病复发。
于露白天在学校念书,他玩女人,抽烟厉害,跟一群人胡乱,钱很快花完了。他拼命工作,一天好几份杂工,挣了钱就花,觉得这样刺激。
但半夜杨峥时常醒来,捂了捂胸口,似乎剩下半颗心都被摘掉。他还是找不到出路。
忽然有天惊醒了。
起因是他坐在吵闹的包厢里,看到一副骰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捉弄摇摆,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慢慢回过神,顺着这副骰子,看到一只女人的手,细白纤长,干净无瑕,这让他忽然想起于露身体贴上来时,手抚着他嘴唇的动人媚态。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陈嘉治的死不是真正的报复,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