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麻雀(原著小说) > 第21章 捕风者(10)

第21章 捕风者(10)

陶大春说,需要吃的吗?苏响说,不需要。陶大春说,那你需要钱?需要机票?

苏响说,不需要。陶大春说,需要自由?

苏响说,不需要。恐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日本鬼子被打跑的时候,我们在上海街头碰到。你说胜利了,可是我没有说,因为那时候没有胜利。但是现在,快了。

陶大春无言以对。他明明是胜利者,他把苏响缉拿归案,但是他却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他爱着苏响,不然他的胸口不会刺上“苏响”两个字。可现在他差不多是杀死了苏响的人。

苏响在第二天就被执行了死刑命令。陶大春没有参加行刑,他根本就不敢参加。但是他带走了苏响的遗物,一张藏在怀表里的照片,一枚金戒指,和一支钢笔。这三样遗物和三个男人有关。

陶大春在这年的冬天奉命潜回上海进行破坏活动,完全由地上工作转为地下工作。望着黄浦江奔流的江水时,陶大春知道上海和中国都不再属于他的党国。他的青春和满腔热情都已经不在了。他租了一个亭子间,化名姜明泉深居简出。有一天黄杨木带着公安人员踢开了他的房门,那时候他的耳朵里还挂着耳机,他的手指头还按在敲击键上。黄杨木蹲下身说,久违了。

陶大春摘下耳机,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他理了理衣领,扣紧第一粒扣子。其实他想吞掉衣领上的氰化钾,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他想起了陈曼丽丽吞掉衣领上的氰化钾的情景,这时候他明白,他永远都不是陈曼丽丽的对手,也永远不是苏响和梅娘的对手。因为她们敢死。

这时候黄杨木的耳朵里却灌满了滴滴答答的发报声。看到电台,他想起了苏响。

苏响的遗物就放在黄杨木的办公桌上。一张苏响和卢加南的合影;一枚金戒指,那是用程大栋的金牙打出来的;一支派克金笔,是陈淮安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黄杨木对着三件遗物慢慢地脱下了帽子。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字。那是在六大埭梅娘的屋子墙上发现的,黄杨木把这幅字装裱了,挂在墙上。

这两个字是:捕风。黄杨木对着那堵墙说,姨娘,黑鸭子来和你接头了,她是来给你当发报员的。你仍然是译电员,我是你们的交通员。黄杨木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到现在才知道,黑鸭子就是苏响的代号。这时候一场雪正在阳光下融化,黄杨木转眼透过窗子刚好看到一蓬雪从瓦楞上掉落,纷纷扬扬像一场雪雾。

这是后话。

致无尽的忧伤

——《捕风者》创作谈

2012年5月7号晚,此刻南方阵雨,我书房的墙壁上,栖着一只童年的蜻蜓。我不知道它是少男还是少女。我只知道所有的青春都像云烟,黑夜从四面八方向我奔袭,我眼前浮起的却是一幅幅画面:在车水马龙的旧上海,一个个年轻人穿越霓虹灯的光线,他们从容地集会、游行、散发传单、进行爱情,以及在一声枪响中倒下。

我坚信有一种职业,叫做捕风。捕捉着风的声音和风的信息。在杭州飞住北京的客机上,我虚构了这个叫做《捕风者》的小说。那时候我心情激动但外表平静,眼里看到的除了舱外浮云,还是浮云。我写下这个小说的第一个字的时候,女人苏响就以蜻蜓的姿势飞临我的书房。她从懵懂到明朗,从青涩到成熟,最后成为我党一名地下工作者。这些于我而言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有棉旗袍和丝绸,有首饰,有胭脂,有手表,有婀娜的舞姿,以及大把的青春。她生活在早已离我们远去的旧上海,像一场默片中出场的人物。她的人生必定短暂,也必定精彩。我十分愿意她是我的亲人。

极司菲尔路76号曾经在我的作品《旗袍》中出现,沙逊大厦、苏州河、六大埭和八大埭,以及提篮桥。我要如何将旧上海用我的笔复原,我要如何描摹《捕风者》中的三个女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人生路线却有着相同的信仰,她们一个又一个坚定地倒下,像一张随风飘落的梧桐叶片,如此静美。

这是一九四零年代的上海,我多么愿意生活在那个年代。即便矫情我也要号啕大哭,为如花的女人曾经的青春、爱情、理想,和无尽的忧伤。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地煞七十二变我的时空旅舍80年代小夫妻日常爱情公寓生活日记学霸的黑科技系统从姑获鸟开始官运:权术之王深入浅出,公爵大人轻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