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床边的桑多梅日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李翰林听得连连微笑。
「那会儿老子就像是被几百斤金条给砸中了脑袋一般,整个人迷迷煳煳的,
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感情是人家乌瑟曼同意了啊!」
桑多梅日道。
「中州有句古话,言必信,行必果,乌瑟曼想必是看上了你的诚实,如果你
否认的话,那也许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是。」
桑多梅日叹了一口气,「过了两日,老子就把粮铺的活给辞了。唉,那会儿
都是好人啊,粮铺的胡老板本来在其他地方进粮,听说以后又多支了一些银钱给
老子,说是娶了老婆以后再用。之后老子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乌瑟曼的铺子里。从此老子就在乌瑟曼地方打杂,是她教会了老子缝衣裁布的技艺。」
「看不出来啊,桑多梅日,你居然还会缝衣裁布。咳咳咳...」
李翰林笑道,但很快专为咳嗽,弄的桑多梅日一阵紧张。
「李
小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把兰老板叫来。」
「没事,继续啊,我身子就是虚了点,调养几天就好了。」
李翰林道:「继续啊!我还想听呢。」
「嗨,老子为了学那缝衣裁布,也是吃尽了苦头,本来老子就只有一膀子力
气,手指头被那绣花针扎了不知道多少回,才勉强学会了,每次看得乌瑟曼在那
里笑。不过乌瑟曼也和老子说过,要是让老子去绣花,不出一个月这铺子就不要
想开了。」
桑多梅日往后靠了一下,语气变得温柔缓和,继续说道:「过了一月,老子
和乌瑟曼一起去了她老家,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乌瑟曼的家境也不好,她父亲很
早因为意外没了,她母亲为此哭瞎了眼睛,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老子也是无父
无母,索性也认了她当娘,对方也认可了这一份亲事。」
「在她家的时候,乌瑟曼还教会了我一首荒漠的情诗,这也是老子目前还能
拿出来卖弄一下的。」
桑多梅日用一种李翰林从未听过的语言轻声吟唱出来,虽然李翰林听不懂是
什么意思,却也被其中所蕴含的意味所感染。
「很好听,这是什么意思?」
李翰林问道。
「这是荒漠的古语,现在很少有人用了,一开始老子也不太懂里面的意思,
后来乌瑟曼告诉我的。大致意思是:爱情就像灿烂的花朵,芳香四溢,浸人心脾。爱情就像跳荡的火焰,疯狂炽热,令人心醉。爱情就像蒙蒙的迷雾,笼罩万物
,神秘诱人。爱情就像飘浮的白云,纯洁轻柔,袅娜多姿。」
「乌瑟曼好歹读过几本书,又学过一些算数,可比我这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
强多了。之后老子就算是送了彩礼,男方向女方送出牛肉三斤、羊肉三斤、干果
三斤就完事了。那日我依照原来的规矩,把粮铺的那帮子兄弟还有以前一起做工
的同乡都叫了过来,在镇子里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酒,但随后发生的事,让老子
怎么也没有想到。」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桑多梅日道:「那天晚上...」
宅子之中,虽然简陋,但也装饰上了红烛与红纸,喜气洋洋。
就连供奉的泥塑金光祖师像也挂上了红纸串成的链子,以求金光祖师保佑新
人美满幸福。
屋子里摆了两张桌子,虽然宾客不多但也有十几号人,一下子将不宽敞的房
间挤得满满当当。
「干杯!干杯!今日不醉不归!」
「来来!干了这碗,酒肉管够!」
桑多梅日穿着大红袍服,与周围的宾客围坐在一起,虽然桌上都是一些普通
的菜式,但是众人还是吃的很高兴。
「桑多梅日,没想到你还能记得粮铺里的这帮苦兄弟,还能请我们喝酒,以
后...」
「奶奶的!坐下,老板都没说话,你说个屁,先让老板说!」
刚起来发言的伙计,立即被其他人喝骂,不得不尴尬的坐了下去。
「我说你们骂他干嘛,不就是多说了几句话嘛!」
那粮铺小老板特意穿了最华丽的衣服,端着酒碗站起来:「行了,虽然桑多
梅日已经不是我们「德生粮铺」
的伙计了,但是这个小子平白无故在粮铺里得了一份姻缘,那可是天大的喜
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德生粮铺」
老板胡杨,今天就祝贺桑多梅日多子多福,把头偕老!」
「好!好!」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干了!」
一阵酒碗碰撞的声音,众人碗中的酒液被一饮而尽。
其中一人道:「刚去过金光祖师像前见证,大家可别喝太多,一会儿新郎千
万别走错了门,掉进了沟里,那就不好了!」
众人哄堂大笑。
「乌瑟曼今日可是最漂亮的,一会儿可得带出来给大家一起瞧瞧!」
「瞧个屁,我看是你自己讨不到老婆,酸了!」
「咚咚咚!咚咚咚!」
院外的木门突然被敲响了。
「奇怪,认识的人都请过来了,莫不是还有什么漏下来的?」
桑多梅日正奇怪呢,旁边一个粮铺的伙计先站了起来:「桑多梅日,今天你
可是正主,我去吧。」
「行,问问敲门的人是哪里来的。」
那伙计从宾客中挤出来,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后面还有一些人。
突然有人来访引得宾客们纷纷侧目,那伙计与来人交谈了一番,对着院内道
:「桑多梅日,他们说他们是镇上金光寺仆役,要找你说事情。」
「管事?金光寺管事?」
桑多梅日闻声,放下酒碗,走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