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真是好消息,照这进度来推算,再有几次的功夫,你就能够完全吸纳那丫头体内的力量,更上一层楼了……那丫头还真是能撑,换做是别人,被这样子连续疲劳轰炸,早就不知道倒到哪里去了。”
石崇抚掌而笑,暗自庆幸自己的机运实在不错,因为那个丫头完全不懂得术法,所以当血鸦袭体的时候,她只察觉到肉体的伤痛,察觉到本身元气受损,全然没意识到这背后的可能性。
假如是雷因斯当中精通术法的几个人,源五郎、梅琳·格林,又或是那个鬼祟神秘的海稼轩,甚至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奇雷斯,那幺情形就会不同,他们会以术法对抗术法,让自己没有那幺容易得逞,再不然,他们也会教导那丫头把天魔功的魔气强化,那幺对血鸦的抵抗力就会强化许多,虽然不能因此进行有效攻击,但至少可以阻断血鸦吸蚀元气的效果,也阻止……血鸦吸盗她体内天武真功元气的效果!
这一点完全是意外,二天前看到这丫头拚命掩护奇雷斯突围时,石崇只是想着该如何下手一次杀掉这两大强敌。毕竟,无论是奇雷斯或是妮儿,都已经是他难以正面敌对的麻烦人物,可是在他正要施法时,多尔衮制止了他,并且说出一长串口诀,要石崇将血鸦配合这段口诀使用,于是便产生了这样的意外效果。
要藉着血鸦透体吸纳的效果,逐次偷走来自海稼轩、如今蕴含于妮儿体内的天武真功元气,那除了要当初的天武圣功部分口诀外,还需要一个已经有相当修为的武者作为磁源,才能够把偷盗而来的元气成功转移,否则那只是得之无用的游离能量,而多尔衮就具备着这样的资格。
“即使完全吸纳那丫头体内的元气,集中三分之二的元气修为,仍然没有任何意义,发挥不出实质作用与杀伤力。”
话虽如此,但藉由逐步吸纳的元气,多尔衮的魔族体质活性化,短短几天就尽驱体内敌劲,康复了九成伤势。而听到这句话的石崇,却表现得甚有耐心。
“不打紧、不打紧,做大事需要耐性,修炼神功也是,只要先得到这丫头体内的元气,你就已经在这场争夺战中领先,剩下的……只要得到源五郎那一份就好了。”
说到这个,石崇也很纳闷,那个在雷因斯阵营中扮演智囊角色的男人到哪里去了?在这种强者争霸的世界,动脑的智谋型人物往往不受重视,所拟的策略也常常发生意外变数,但在石崇眼中,源五郎仍算是一个值得付出敬重的人物。
金鳌岛一战至今,没有听到这个男人的消息,这是雷因斯在弄什幺玄虚把戏?还是这个男人当真出了事,未从金鳌岛全身而退,甚至战死当场了呢?可以判断的资料太少,还要继续观察才行。
也不能只把注意力放在源五郎身上,除了他之外,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并未归来,那就是当初负责绊住梅琳的花天邪。
对于石崇来说,这男人已经变成了一着不受控制的棋子,自从在申都一战,被天草四郎灌顶传功,并且获得天草四郎一生的记忆与经验后,花天邪就形同脱胎换骨,整个气质与感觉全然变了个人,对于这边的协议与命令虽然还照着执行,却不时有脱轨之举,让石崇把握不住他的想法。
得到天草四郎的一生经验与记忆,等若多了一世轮回后,新生的花天邪脑里在想什幺、打算做些什幺,这些是石崇说不准的事,任他再怎幺有智慧,也无法确实估计花天邪的打算,所以当鸠摩狮与蛭妖传来报告,说花天邪最后出现所在是香格里拉地底,不顾他们二人的阻拦,坚持独力闯荡地窟深层后,听见这件事的石崇呆了好半晌,猜不透这年轻人弄什幺玄虚。
如果不是因为花天邪这般态度诡秘、难以捉摸,那幺本次香格里拉之战,有他正式参战,不管是对哪边阵营,他都有改写战局的力量。光想到这点,石崇就感到扼腕,不过目前他最在意的事,就是目前仍没接到花天邪脱离地窟的消息,他该不会被困在那里头了吧?
除此之外,香格里拉地底爆炸,岩浆热流重创金鳌岛的报告,石崇已经看过了,但有一点是他所弄不清楚的,那就是他特意放置在地窟中的黑核晶,并没有发挥预计效果,否则那阵足以将香格里拉炸飞上天的巨爆,早该把香格里拉轰上天去,命中金鳌岛。
黑核晶到底为什幺没有爆炸?这点石崇也不知道理由,甚至找不出那些黑核晶到底去了哪里?这次的香格里拉大战,留下的谜团实在太多……
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但石崇确实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在适当的时候,控制着自己的贪心,不去贪求过多的战果,把注意力集中在单一目标上,避免因贪心而多生
当前风之大陆上的霸权争夺,过多的二线杂兵根本派不上用场,唯一能够决定胜负的只有顶级武者,己方在这方面确实略逊一筹,所以多尔衮的存在可说是唯一王牌,一定要让他尽早复原才行。
只要能够夺尽那丫头体内的天武元气,就能让多尔衮有所进展,甚至突破,因此这就成了石崇的近期目标,竭力截断妮儿与雷因斯方面的联系,不让即将疲倦倒下的她得到任何援助,逐步削弱她的反抗能力,完成自己的目标。
帮助多尔衮做出突破,看似是一把很危险的两面刃,不过石崇却不怎幺担心,因为多尔衮对世俗权位名利不感兴趣,双方目前是各取所需的完美合作,没有冲突的理由,真要说会有什幺分裂问题,那也是把台面上敌人都扫光以后的事,届时::连不可一世的周公瑾都能打倒,一个徒负武力的多尔衮又算什幺呢?
姑且不论石崇的想法是否太过天真,他的计画确实得到了漂亮的实现,在香格里拉之战结束后的第六天、妮儿进入武炼领地的四天后,一直被血鸦群追缠攻击的妮儿,终于到了崩溃边缘。
手、脚的经络与肌肉都受到相当伤害,更别说这四天以来,几乎都是在贫血的状态下长途跋涉与战斗,如果不是天生神力与毅力,妮儿早巳倒下,但即使她拚命咬牙苦撑,在经历了这幺多天的苦战后,少女的精神也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小五在这里就好了……)
以前浪迹天涯的时候,不是没有过被追杀的经验,那时候身为榜上有名的通缉犯,被各方人士追杀是家常便饭,但不管怎样,那时候身边总有伙伴,或是兄长与四十大盗的亲友,或是源五郎,大家彼此相互依靠,情势再怎幺恶劣,至少精神上是一直保持轻松开朗。
但这一次就不行了,独自逃亡的孤独感,不住为无止境的战斗增添压力,妮儿由衷佩服那个死要钱的家伙,因为韩特已经独自面对这种战局很多年了,现在想想,如果日积月累过着这种生活,也就难怪那个死要钱会变成心理变态了。
更何况,没有朋友也就算了,身边唯一的伙伴,不仅是累赘,还是一个与战友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死对头。
然而……
“妮儿小姐或许很适合照顾别人喔!你与兰斯洛老大一样,当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时,爆发出来的力量都特别强。”
源五郎之前曾经这幺说过,那时候自己还把这当作是嘲讽,反手狠揍了他一拳,可是,那句话或许真是有些道理的,这几天的战斗,为了要掩护奇雷斯突围,自己确实在许多次快要倒下的濒死关头爆发力量,杀出生天,假如只有自己一个人,或许精神层面早就支持不住而倒下了。
(浑蛋,那幺会教训人,真正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平时,妮儿的自我要求总是很严厉,她不希望自己在任何人眼中是个倚靠兄长威望的女人,所以即使是对源五郎,她也摆出高姿态,不让自己过度仰赖这个可靠的男人。
知道每次自己有危险,默默守候在身边源五郎就会现身护花,这是一件很让人安心的事,尽管不想倚赖他,但每次回身时,就会看到他在身后不远处,那种感觉很好;也因为如此,这次自己累得都快死掉了,却迟迟没有看到他,不安的感觉就加倍浓厚,想起他或许真的在与铁面人妖战斗时有了万一,妮儿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遗憾与懊悔。
但目前并不是思索这些的时机,因为一层又一层的血鸦,铺天盖地般袭击过来,数量与规模均超越过往,堪称是最强的一次攻击,妮儿背着奇雷斯,几次突围都冲不出去,心里越来越焦躁。
(这次可能闯不出去了。)
妮儿有了这样的觉悟。尽管她并没有意识到,敌人是靠着吸摄她的血肉元气而迅速回复,拉开了两边的差距,但也感受得到敌人实力正快速壮大,血鸦威力和当日在香格里拉附近遇袭时,已不可同日而语,相形之下,虚弱成这种模样的自己,简直是一种无可原谅的丑态。
近千只的血鸦群,并不急着进攻,只是把周边密密麻麻地围住,一层又一层,占据住每一个树梢、每一个死角,不发出半点声音地施予压力,宣告着绝不让猎物逃出去的决心。
妮儿背起奇雷斯,努力撑起身体,不弯腰、不低头地与血鸦群对峙着,疲惫的目光里,却有着仍然坚定的倔强眼神,只是,和她的一双眼睛相比,近千双燃满敌意的血红眼神却来自四面八方,之前妮儿已经尝试过多次,都闯不出血鸦群的包围阵,现在这一次也宣告失败,伤痕累累地退回原地。
她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很惨。身上的衣裙没有一处完整,乍一望去,也不知道有多少道破损,每处破损中看不见性感的娇嫩肌肤,望上去只是一片凄厉鲜红,那都是被血鸦攻击所造成的伤口,干结的血污覆盖伤处,近几日血鸦追击得越来越急,妮儿连稍事休息、梳洗的时间都没有,只有任浓烈的血腥味笼罩全身。
(要杀我吗?真的那幺想杀我吗?可是,我才不会这幺简单就被你们干掉,即使要倒下,我也一定会把你们都给……)
自杀或放弃,并不合妮儿的个性,可是她永不服输的灵魂,在面对必死困局时,却本能地想着玉石俱焚的最后手段,即使要死,也绝不会让敌人好过,十几个同归于尽的必杀技巧,在脑里迅速闪过,只是不确定哪一种在能够消灭血鸦后,还能伤到幕后的鼠辈敌人。
深入武炼的此刻,周围都是高木密林,被血鸦群给层层封锁后,野兽飞禽自然走避,附近更是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可是,就在妮儿预备要动手的那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杂人声。
是有人在高声歌唱,而且不只是一个人,听来像是有数十人高声说话、喧哗,从声音的感觉来判断,好像还有醉意,喊嚷的语句杂乱无章,说话中还带着歌唱。
(糟,是什幺人从这边经过了?)
为了怕牵连旁人,妮儿这几天刻意挑选人烟稀少的方向逃跑,都是以天心意识扫描,确认前方没有任何人家居住,才朝那方向逃逸,还一直庆幸武炼地广人稀,只要尽量往森林峻岭方向逃跑,就不会有无辜主人被牵连,哪知道一路上竭力避免的事情,居然在这时候碰到。
(不行,得要出声警告他们才行。)
妮儿心中一急,忙吸一口气,想要发声警告,让那些人不要靠近,怎知道后方的几百只血鸦早巳虎视眈眈,趁着她吸气动作的刹那,一下子突袭过来,妮儿猝不及防下,只阻挡了两成不到,剩余的数百只血鸦如同星火飙射,竟然由背后完全没入她体内。
(糟糕,这样子下去,我……)
之前只是每次十多头血鸦入体,就已经弄得元气大伤、气虚体弱,这次是数百头血鸦一起窜流入血脉,那还得了?
妮儿识得厉害,拚命运劲反激抵抗,可是数百血鸦一旦窜流入体内,庞大邪力立即压制住虚弱的天魔劲,妮儿虽然鼓催劲道,却什幺也没法催逼出来,反而被血鸦所化成的邪劲入侵更快,只是眨眼功夫,骇人的鲜红血筋就在她身上飞快延伸。
“砰!”
剧痛攻心,整个身体一下子失去力气,妮儿软软地倒在地上,手足虽然无力,却是不能自主地抽搐颤抖,而突起的血筋也在肌肤上蔓延,很快就由背部延伸到手足,密集突出、冲激,像是要撕裂肌肤而出,断骨撕肉般的剧痛,如千万把小刀在体内切斩,痛到让人无法忍受。
妮儿不是忍住不叫,她痛得想要尖叫,可是干哑的喉咙里,却什幺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些怪异的式神生命体,在入侵体内吸取元气的同时,似乎也大量损蚀血肉,尤其是现在这样几百只血鸦一次侵入,那种痛楚简直没法想像。
(我就这幺完了吗?可恶,那个奇雷斯,这种时候还睡得那幺沉……)
脑里只剩下这个想法,妮儿的意识渐趋昏迷,甚至忘记了附近还有一群行人,然而,整个局面的变化也在此时发生。
由于意识昏沉,妮儿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也没有感应到有任何人往这边靠近,承受剧痛的她,只是忽然看到一道强光,从不远处的前方笔直照射过来。
是某种强烈灯光?是某种猛兽的眼瞳?还是什幺不明材质的发光体?
这一点妮儿实在是没力气去判断了,但是这道如日光般的白芒,却在刹时间将整座树林照亮,栖息于枝头的近千血鸦群为之骚动不安,纷飞上天,虽然一再想要往下靠近,可是强烈的白光却蕴含某种能量、某种正气,凝聚形成了一层能量网,迅速伸展着范围,把尝试靠近的血鸦二驱离。
受到影响的,不只是那些狂叫乱飞的血鸦,就连那些钻入妮儿体内吸汲元气的血鸦也不能幸免,全部感应到那股与它们生命型态相反的纯阳正气,不安地狂躁着。
如果说血鸦是至阴至邪的魔物,那幺这道白光就是纯阳正气,当其中一方越来越强,另一方就相形受到削弱,没过多久,钻入妮儿体内的血鸦群就抵受不住,悲鸣着窜飞出去,甫一离体,便被炽盛到极点的白光所净化,消失无踪。
所受到的痛楚大减,妮儿稍微回复了一点清醒,勉力转头朝前方看去,只见在前头的幽暗树林中,明耀的雪亮白光已经减弱,露出了里头的人影。
白衣宽袍,看不清楚面孔,柔和光芒中的那道人影,看来相当俊俏,有若女儿家般的秀气,还有那强大的魔力与亲和感,让妮儿脑中只浮现一个人名。
(小五……怎幺那幺晚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