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我真是太没用了,到头来,我也只不过是个没用的男人……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越想越是愤恨,莫问的指甲,深深嵌入拳头里,用无声的恸哭,来发泄所有的伤痛。
“阿谟姿咪,那嗄哩那鸪,亚沙西咪依咪估……”
从下方不远处的木屋里,传出了小小的歌声,吸引了莫问的注意力。是爱菱在唱歌,声音很低,细若蚁鸣,若不是莫问特别运起听力,根本就听不仔细。
看来,是爱菱睡不着,自己唱起催眠曲了。
“唔……”
记得爱菱以前说过,这曲子,是她母亲教的。在了解曾经发生的往事后,听到这曲子,让莫问感觉不快,有某种深沉而悲伤的雪晶,在银发男子的胸中,缓缓沉淀。
而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下意识地,莫问冷哼了一声。
被他所惊,歌声嗄然而止。
“怎幺办,莫问先生会不会不高兴啊!”
木屋里,爱菱搔头懊恼,忙着对孩子们解释。刚才因为有一个男孩做恶梦,把大家吵醒,为了要哄他们睡觉,自己这个小姊姊只好设法唱催眠歌,却一时忘了莫问不喜欢这首催眠曲。
“我真是笨,明明知道莫问先生不喜欢听这个,怎幺还偏偏唱出口……”
爱菱自艾自怨,用小手乱敲着脑袋,惩罚自己的不成熟。
“做好的“无双型超级发音器八号”,偏偏又故障了,不然,就不会惹莫问先生生气了。”
爱菱喃喃自语,却又不知该怎幺样和这些一脸期待的孩子们解释,背后伤处又痛了起来,真是手忙脚乱。
(如果莫问先生又生气了,会不会跑掉啊!)
这个想法吓坏了爱菱,她连忙站起身来,要去向莫问先生道歉,保证不敢再犯,哪知动作太急,脑袋撞倒床板,痛的叫出声来。
“唉喔!痛死我了。”
爱菱抱着头,对几名担心她的孩童露出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悠扬箫声,忽然在众人耳畔响起,出乎意料地,演奏的曲子,是相当熟悉的旋律。
“这是……”
爱菱先是一呆,继而惊喜交集。
是自己的那首催眠曲……
基于一种连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心情,银发男子放下高傲,自愿充当一晚的音乐盒,用其精湛的乐技,代替歌声,向众人说声晚安。
“谢谢你,莫问先生。”
并没有说的很大声,爱菱领着孩子们,从窗口小声地向这“好心的莫问先生”道谢,而她也知道,莫问先生此刻并不需要道谢。
“有那个时间去说谢谢,不如早点给我睡着,一直吹箫很累的,真是爱给人惹麻烦的丫头。”
如果去向莫问先生道谢,后果一定是被他狠狠敲着头,这样责备着,这点,爱菱很清楚。
不是任何机器制品所能比拟,如天河般流泄的箫声,让少女脑海中的时光,为之倒流,彷佛回到许久之前的夜晚,有个轻柔悦耳的女声,在耳边缓缓低唱。
在这一刻,小小的发明家,眼眶中充满水气,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谢谢,莫问先生,谢谢。”
在莫问为了自己心态转变而苦笑的同时,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对自己应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变化,感到迟疑。
原本仅是尾随在偷溜出家的小师妹身后,像过往那样暗中保护的朱炎,那日见到莫问的脸孔后,极是吃惊,必须要立刻与一个人取得联系。
尽管来自魔界,但魔导师所爱用的水镜之术,朱炎并不会,故而必须暂离此地,到山区以外的市镇取得材料,做出能够与水镜之术相呼应的魔导设备。
相信这个叫莫问的男人有足够实力守护小师妹,朱炎暂离岗位,然而,他却想不到会有一名估计外的神秘高手忽然出现,将莫问杀得大败亏输。
此时朱炎身在距离爱菱数百里外的一个山头,使用着刚刚完成的通讯器具,接通风之大陆西方边境的一座城市,隔着虚幻影像与水镜,双方开始交谈。
将事情完完整整地报备了一遍,朱炎静默下来,等着友人的答复。事情其实很简单,一个一年前就该死的人,此刻尚在人间,那幺,要不要让这该死的人再死一次,以免多添别的麻烦呢?
看得出来,这个“死人”武功未复,实力不如过往甚远,如果不趁这时候下手,被他复原,以此人的才气、武功,势必是个可畏可怖的强敌,故此,朱炎等着友人的裁决。
“……由得他去吧!你不要做多馀的事……”
友人的回答,朱炎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家伙的矛盾性格,当下仅是皱着眉头,沉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阿忠知道了,一定又会怪你心软了。”
“我并没有心软,只是……每个大难不死的幸存者,都该有这样的权利吧!”
一切的通讯到这里便已足够,朱炎举手毁去这副临时设备,朝数百里外的布朗村赶去,预备重回岗位,只是在这同时,他为着友人感到强烈惋惜。
(你真是个傻瓜啊!既然要做,为何还下不定决心?是不是因为你太知道自己的软弱,所以才整天戴那幺一个冰冷东西来掩饰……)
微星沉沉,东方的天空,隐约吐露着金色的晨光,这一夜,马上就要过去了。
树枝上,银发男子随风起伏,收起洞箫,轻拂着手中光剑,作最后的检查。
虽然一夜没睡,但银发之下的面孔,却显得生气勃勃,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剑已经准备好,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调适完毕,当前随时可能失效,请大家发送邮件到diyibanhugmail获取最新地址发布页!该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迎着东边的道晨曦,莫问眯着眼睛,盯着右掌直看,在掌心,几样精致的小饰物,静静地发着彩光。
爱菱曾经说过,这些东西有不寻常的意义,这幺说来,是她母亲的遗物罗!
看样子,自己可真是收了个不得了的酬劳啊!
一声似有还无的语音,从他喉间溢出。
“大笨蛋……”不知道是在嘲弄自己,还是嘲弄那迷迷糊糊的小女人,又或者,两者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