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接连几日大雨,京城终于迎来了一个艳晴天。
停停走走,班师回朝的车队行至城楼之下。在顾熠城的授意下,他们一行人行踪不定,是以这日没有几人知道他们今日回京。
巍峨的正阳门下,琉璃瓦闪着金色的光芒。城门口人声鼎沸,等着进城的百姓排成一排,吹牛聊天。
城垣宽阔,砖墙绵延伸展,跌宕起伏。守城的士兵注意到顾熠城一行。
身着军装,人数不多,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沙场铁血之风。当值的士兵不敢马虎,上前查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言柒骑在马上不答,随手扔出一块令牌。
士兵接住令牌一看,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原来是世子的车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
士兵负责维持秩序,百姓避退到两边。热闹的城门口立时空了一片。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张头往这边看来,心想大概是什么大人物要进城。
车内顾熠城手上拿着本书,凤千澜用手支着头百无聊赖听见方才一番对话,心中暗赞,城门的士兵不好当呀!非得有超出常人快的脑筋,否则不可胜任。
翻书声响起,顾熠城并未抬头道“南唐征兵过多,看守城门不易。”白话便是,最近南唐征兵过多,你不要去抢别人好不容易得来的饭碗。
凤千澜咬咬牙。这妖孽,她想什么都知道,她绝不承认方才动了想去试上一试的心思。
城门正门缓缓打开,一缕阳光穿过朱红的大门,随着城门打开一缕变为一片,直刺得人睁不开眼。
“且慢。”粗犷的声音响起。一人自城楼上走下,不似朱少富的粗眉大眼,反而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清秀。
一身银色铠甲又将那几分清秀演绎为沙场英气。这是新上任的左金吾卫将军,出身世代为武的赵家,赵平。
赵平毫无阻碍的来到场中,气势丝毫不输骑在马上的言柒等人“在下赵平,可否请世子下车一叙。”
今日王爷大婚,世子这时候进城莫非是想趁他们不备,瞒天过海?
“世子!”这车架中坐的是世子?!百姓窃窃私语。
凤千澜绕有兴趣地看着顾熠城,对方逼到门前了,她想知道天下第一公子怎么接招。
顾熠城不为所动,如玉的指尖轻轻搭在书页上,漆黑的睫毛在书页上投下扇形的弧度。如水的长发披在肩头,几缕发丝垂到书面上随风飘动。面如冠玉,清冷一绝。
只一个侧颜,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禁欲美。凤千澜直直盯着顾熠城,心中被飘动的发丝挠得痒痒的,很想伸手将那垂下的发丝抓在手心。
车外赵平断定顾熠城不在车中,只要将顾熠城不在车队中的事情揭发出去,他们就是有功!“在下得罪了。”
话落,赵平反手拔出悬在腰间的玄铁弯刀,灌注内力用力挥去。霎时一道白光冲着顾熠城所在车架奔去,犹如万匹骏马奔腾,势不可挡。
道路两边的百姓惊呼出声。
??言柒闲闲坐在马上,没有出手,好笑的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左金吾卫将军。啧啧啧,好好的官不当,嫌命长了。
玄铁弯刀破空而来,一瞬极至,携带内力,若是撞上,这车架定是要散了。
车外千钧一发,弯刀极飞。车内安如磐石,闲情逸致。
风吹帘动,案上的白玉兰悄然绽放,清香萦绕在鼻尖。顾熠城视线落在书上,纹丝不动。
凤千澜可没有他这般安如泰山的定力,抬杯将那半盏君山银针饮尽。香气清高,味醇甘爽。便如洞庭湖畔浩浩汤汤的湖水,衔远山,吞长江。
然后脚尖点地,一跃而起,青衫似风,似一缕青烟出去了。
青衣自眼前离去,顾熠城放下书卷,轻微晃神。
“啪”即将撞上车架的弯刀被一个青衫少年轻巧地握在手中。危机立时化解。
少年一手拿刀,一手缚在身后。发带随风起,眉眼清秀,清澈的眼眸荡起丝丝涟漪。此间少年,青衫桂水,绮陌时相见。
凤千澜握住弯刀的那一刻方明白顾熠城的用意。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平,心中将顾熠城骂了个遍。妖孽,算尽人心!将她也算进去了。
众人回神,不知是谁带的头,掌声不断响起。“好!”
“这位小兄弟是那家的公子呀,长的真是俊俏!”
在场情窦初开的少女羞着脸,伸着脖子向凤千澜看去。
凤千澜嘴角微抽,衣袖一扬,弯刀脱手而出。比之先前只有更快。
凤千澜挑眉,没办法,杀手的职业习惯,只求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
赵平抬手接住弯刀,脚步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虽然是很小的一步,可是退了便是退了。他输了。
赵平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面貌陌生,未曾在京中那位大人家见过,正欲问其姓名,顾熠城从车架中悠然走出。
暖阳柔柔,绿竹青青,一袭白衣翩然,如画的眉眼,眸似琉璃。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海中明月,春花秋霜,看戏终成戏中人。”这是在回应凤千澜……
凤千澜转身,几步站到顾熠城身边。在宽大的袖子遮掩下,凤千澜伸手用力捏了捏顾熠城的手。
哪知顾熠城反手将凤千澜的手握在掌心,是那么用力。
凤千澜措手不及,被握个正着,差点痛呼出声,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着顾熠城。妖孽,放手!
顾熠城并未理会,看向场中的赵平,温和有礼“左金吾卫将军,本世子可以进城了吗?”
言柒双肩一抖。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左金吾卫将军默哀三秒。世子平易近人,从不拿身份压人。如果有那就是动怒了……
百姓见是顾熠城,顾世子。纷纷下跪磕头“天佑世子平安归来,护我南唐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