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攻击的原理除了外界打击，主要是依靠使对方自我碰撞。精神之海对于外界的攻击或许可以表现的十分顽强，但是本身却十分脆弱。如果自身弯折扭曲，凭借自我的互相碰撞就完全可能最终崩碎。

但是毕凌霄已经没有精神之海了啊。

他的精神之海早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便被喧宾夺主，现在的这个不过是残留下来的一小缕极为微小的精神力，这一丝薄弱的意识，几乎连存在都随时要消失，更不可能还能自我卷动碰撞了。难度太高，根本做不到。

因而尽管衣服搅在一起，可是毕凌霄只是一片叶子，飞来飞去是一定的，自我碰撞却不可能发生了。

如果能控制身体，毕凌霄一定要放声大笑。四面狂风肆虐，然而他这小缕微不足道的烛火，却仿佛在蜡烛上生了根，认风吹雨淋，却坚挺如斯，绝不熄灭。

再广阔的精神之海也会有尽头，更何况黑洞将他吸入就是为了同化，目的地自然是在中心地带。

突然，狂风止息了，撕扯力也消失无踪，仿佛根本不曾存在。或许是发现没有效果，或许是打算发动新一轮进攻，不管怎样，这片刻的安宁是毕凌霄迫切需要的。他的神识已经绷了一路，持续不断的攻击让他疲惫不堪，哪怕只有片刻，他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攻击。然而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未等他喘口气，便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自己似乎被黏住了。此时没了躯壳，没了眼珠，他是想看也看不到想摸也摸不到，对目前的状况更是不明所以。

不要慌。既然是精神世界，那就不是真正失明，这里虽然是对方的地方，也是你的地方，你想要看见自然可以！

默念着，毕凌霄努力调动这仅存的一丝精神力。最开始依旧模糊，慢慢的，眼前的景况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说柳暗花明，那根本没有发生。这个连接着黑洞的精神之海，一如入口所表现的一般一片漆黑，触目所及没有半分光亮，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混沌和虚无，如同堕入了地狱深处，又如同身处创世之初。

这是要多阴暗的人格才会有这样的精神之海啊？毕凌霄不由诧异，这些圆域中的能量团居然这么不满自身的处境，诞生灵智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漆黑，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灵体最初诞生灵智之时都是一片空白。它们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应该说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经历过，因而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任何污点。它们的精神之海，同它们的本身一样干净，纯粹，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杂色，然而这片精神就太可怕了。要说纯色吧，其实也很纯，但却是纯粹的黑。除了黑色以外，此处几乎没有任何其他颜色，足可想见这个灵识是多么负面黑暗，具有侵略性。

此时此刻，毕凌霄也总算明白自己被什么控制住了：是网。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想要看出这东西的模样也是颇为困难。不知道从哪延伸出的细丝，相互交迭缠绕，将这片区域牢牢占据。除了他，这些蛛网之中还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片。

这些碎片可能是这领域之内唯一具有颜色的物体了。这些碎片密密麻麻挂在蛛网的各个角落，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缺口，他的精神碎片应该也在其中。这些碎片除了他，恐怕都是先前进入的东土弟子们被吞噬留下的。毕凌霄转了转脑袋，就在他旁边就有一块灰白色的碎片，他想伸手拿来瞧瞧，结果抓了半天。

对了，他没有手。

这个精神世界里，他的肢体等同于精神。因为被吞噬了大部分，因而残存的这部分只能勉强凝聚出头颅，连脖子都变不出来，别说躯干四肢了。

既然摸不着，那就这样看看吧。好在碎片不远就在眼前，瞧了一会，他突然感觉到不妥，又扭头去看附近的其他碎片，再看远处的那一片——这些碎片，很多都是灰白色的，而且之前随便一眼没有发现，现在仔细一看，这些碎片中还有更多的碎片，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么多的碎片不可能来自同一个人，再想想那些弟子进入的时间，这些碎片肯定是被吞噬掉了。灰白色的可能还没有全部吸收，而黑色的那些，恐怕已经被完全同化了。难怪这个精神之海如此强大，原来它竟然吸收了这么多的精神力！

“不用看了，你马上也会和他们一样。”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毕凌霄吓了一跳，只见黑暗之中，突然一个人形影子浮现出来。那人一身乌漆墨黑，如果不是暴露在外的白惨惨的脸和脖子，恐怕毕凌霄都看不见他在那里。

一看见这人，毕凌霄立刻就知道这精神之海为什么这么有特点了。

这就是张标准的怨灵脸啊！披头散发，目漏凶光，嘴唇青紫，脸色惨白，要是再画上几根青筋涂点鸡血，那效果就更逼真了。

这星云还真是了不起啊，不仅有反抗意识，还诞生了灵智，甚至连精神之海都进化的如此强大，难怪想要夺舍转生。这家伙除了没有肉身以外，就是一个标准的灵体啊！

“进来这里还能保有意识的，你是唯一一个。”灵体先生并没有发现毕凌霄正在以观看珍稀物种的眼神看他，还以为对方是吓傻了。“不过也没什么作用，反正你就要消失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吧。”

一般说这种话的，在电视里不是小喽喽，就是快要挂掉的大反派。毕凌霄眨了眨眼。

“那么好人先生，你能回答一个快死之人几个问题吗？”

听到这个请求，‘好人’嗤笑一声：“说。”

“这个圆域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