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黛玉便叫茜雪,“把昨日带回来的那包袱里头的两份,一份给兰哥儿送去,一份给环哥儿送去。”
茜雪不由得问道,“宝二爷的呢?”
“没买,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出门就给他带什么礼物?况且,他若要,不拘二姐姐还是两个妹妹,谁又给他匀不出一堆来?”
稍时,茜雪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双鞋,做的极为精致,给黛玉道,“是赵姨娘给的,说是多谢姑娘总想着环哥儿。奴婢送去了,三爷也瞧了,说是都用得上,也挺欢喜,把那纸和笔各捡了,带到学里用去了。”
黛玉用过药膳,去了老太太那里,见一个头上圈了石青色抹额,穿了青缎掐牙褙子的人,正唾沫横飞地在和老太太说话,“……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他许的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锦田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四斤油……”
见黛玉进来,忙起身,笑着道,“这可是林探花的千金,老太太的外孙女儿,真正是生的金尊玉贵的,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还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出色的。”
黛玉深知这样的人不好惹,她原是不信这些的,如今是不得不谨慎待之,不由得笑道,“马婆婆今日怎地有空就来了?我瞧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且说说,我外祖母欠了你多少香油钱,你就讨上来了?”
熙凤不由得噗嗤一声笑起来,“哎呦,我是琢磨半天没琢磨明白,原你来是为这出啊,你早说啊,在这里磨多少洋工,你早些说,我早些把香油钱捐了,你也好,我也好,连老太太也便宜。”
“怎地还编排上我了?”
“老太太必定是心底里明镜儿一样,就故意在这和马婆婆打官司呢,你一言我一语,故意说,就是不说透,就指着我自己出来说一句这香油钱我帮老太太出了,偏偏我是个愚钝的,若不是林妹妹这会子来,老太太这言语官司是白打了。”
屋里不由得大笑,薛姨妈指着熙凤,“你这张嘴啊,非得把话说这么直白!”
“姨妈快别这么说,既是要我出了这银子,必定得在老太太跟前落个好才是!”
银子并不多,老太太说要给宝玉点一盏灯,每日五斤香油的,一月便是一百五十斤。凤姐便出了一个月的香油钱,又将马道婆给送了出去。这是个惯常喜欢在内宅大院里头糊弄生事的,每日里就拿一些乌七八糟的事勾引得人出钱。
黛玉见她走了,叫人把紫鹃喊进来,“我忘了一遭儿事了,你回去找轻絮,叫她把前儿得的一匹对鸡对羊灯树纹锦拿出来给你,你给赵姨娘送过去,就说那鞋很合脚,这锦我因不喜欢这颜色,瞧着给环哥儿做来穿应是极好,你在那等一会儿,瞧着环兄弟回来了,带他到我屋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