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披头散发,衣衫被扯得凌乱,被拖上来,哭着求道,“王爷,求看在妾身为王爷生下姐儿的份上,妾身知错了,妾身以为与皇后娘娘曾是姐妹一场,在一个屋檐下过了那么多年,皇后娘娘必定是肯拉扯妾身女儿一把的,妾身着实没有想到妾身如此,以贱犯尊,妾身错了!”
云宥没有说话,只低头喝茶,梅氏只好道,“史姨娘,也怪不得你,你是史侯家的嫡女,大约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你什么是命,如何教认命?你仗着自己读了几天书,些许认得几个字,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以为生下了姐儿,便是这府上的主子了?你不过是个玩意儿,还说什么和皇后娘娘是姐妹,当日与皇后娘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何止是你,也不见郊二奶奶或是冯大奶奶天天儿攀扯这些。”
“王妃,她们本就不需要攀扯,皇后娘娘一向看她们如亲姐妹一般,原先还没有出阁的时候,就百般照顾,若皇后娘娘肯些许拉扯妾身一些,妾身何至于如此?”
“也不知我和王爷哪里亏待了你了?以你的身份,别说你是再嫁之身,哪怕当姑娘,也断无做王爷正妃的可能,便是王爷答应,宫里太后和忠顺王妃也不会答应。倒也不是我挡了你的路了。”
云宥已是不耐烦,“多说什么,带走!”
“王爷,妾身死不足惜,姐儿怎么办?”
湘云只听见云宥对梅氏道,“姐儿养在你跟前,你多用心,以后且看她造化如何吧!”
言外之意,若是个像她母亲这般不知高低的,云宥自是不会多心疼了。梅氏却心眼好,叹了口气,道,“王爷请放心,妾身必定视如己出!”
史老太太在宁国府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因鸳鸯不肯给琏二为妾,老太太临终前,是把鸳鸯留给了黛玉。大约也是瞧着当日,黛玉身边的人都有了好去处,鸳鸯伺候她归西,她是没能耐给鸳鸯一个好结局,就只有托付给黛玉了。
到了送葬那一日,黛玉这一次没叫太子和序哥儿去给宁国府体面,派了紫鹃代替她去给老太太磕头。鸳鸯便趁机拉了紫鹃问,“皇后娘娘可有交代说我怎么办?”
紫鹃一向不太喜欢鸳鸯是个捧高踩低的,如今又瞧着她可怜,只好实话实说,“你也别怨皇后娘娘,你没瞧见,皇后娘娘连老太太遗下的都没要吗?虽说琏二爷送进宫里去的时候都收下了,转身又全赏下来了。正经的,你不如去问平儿姐姐的好。”
鸳鸯心里难免有些恨黛玉,却又没有法子,越想越是悲,便想着老太太安葬日,不如一头撞死在棺材前,也好落个安身。谁知,她才拿定了主意了,宫里,皇后一道旨意下来,说是老太太一直都放不下的是宝玉,如今驾鹤西去,将鸳鸯留下来,原是放心不过宝玉,欲借她的口给宝玉指婚的,虽欲叫鸳鸯跟着她安身,又不能不孝,辜负老太太的一片爱孙之心,叫宝玉将鸳鸯收在房里,开脸做姨娘。
王夫人很是高兴,宝玉也欢喜异常,得了旨意便去拉了鸳鸯的手,“好姐姐,我原说你要是去了,不知今生今世咱们还能不能得见面了,谁知你竟能留下来,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